“臣奉命查案，听闻修河工款被贪墨，忧心水患，心下一急，想贪腐隶属刑部，臣虽未得圣命，亦不算僭越，就径直去了江宁府，探查贪墨之事。臣的忠心，天地可鉴！”周德义端跪堂下。</p>
皇上唇角微勾，啜了口茶，“朕多年竟不知周爱卿忠心至此，爱民这般！失察呀！”</p>
周德义眼绽笑意，“陛下严重，为陛下分忧乃分内事，不足言，不足言！”</p>
“好个不足言，朕看无人能及，简直言之凿凿，立论煌煌！扯大旗做虎皮，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，尽行私欲龌龊之事。小小河官、施粥厂官，就算长了翅膀，也摸不着六百万修河工款的边儿。朕，是老了，可尚未老眼昏花！”</p>
皇上将茶杯摔到周德义面前，茶水直溅到他脸上。</p>
周德义猛磕头，咳得“咚咚”响，抬头时额头已红肿，还挂有茶渍，“臣冤枉，纵查案有误，万不敢倒行逆施，欺瞒陛下，二人家中确搜到赈银数百两！陛下明鉴！”</p>
看着，确是忠臣蒙冤！</p>
皇上冷哼一声，“万不敢？朕明鉴？江南贪墨，自会查明，朕倒要看看你这铮铮忠臣，到时如何？”</p>
周德义长身跪地，颤抖如筛。</p>
“周德义，无诏擅行，罚俸一年，以儆效尤。其他罪责，待江南案毕，一并惩处！”皇上冷声道。</p>
语罢摆手，周德义被侍卫拖出御书房。</p>
周德义被拖出去后，余闻瑞进了御书房。</p>
将李凌琰等人遇袭，受伤之事报与皇上。</p>
皇上看似平和的脸，微微有些紧。</p>
余闻瑞提出想亲自跑趟江南，着实放心不下，仍被皇上拒了。</p>
皇上未允，心头却七上八下，无心处理政事。一番焦灼后，去往坤宁宫。</p>
皇后正伏案作画，一幅“金寿翡韵”已近完成，正在提最后两句小字——心素如简，人淡如菊。</p>
“不错，一抹清香菊花开！”皇上望着画作，幽幽叹道。</p>
皇后察觉，忙敛襟行礼，叱责了侍女怎未通报，然后搀皇上坐下。</p>
侍女忙端上皇上最爱喝的雨前龙井。</p>
皇上静静品茶，半天未说一句话。</p>
皇后隐隐感觉他有心事，轻声问道：“陛下，琰儿有何消息？”</p>
皇上微骤的眉头不禁深拧，但转瞬即逝：“办差算认真，只……听说受了小伤……无大碍，皇后放心！”</p>
“难免受伤，锻炼锻炼挺好，陛下莫太挂怀。”皇后手指微动，脸却掬起春风般的笑靥。</p>
说着，将案盘上的葡萄，剥好一粒塞与皇上口中，他咀嚼着，欲吐籽皮，皇后恰是时候地伸手接上。</p>
“当年，皇上还是皇子，哪次私访暗查不受伤、犯难。要不是那会儿多受磨难，今儿怎能坚韧英武！琰儿虽不及您万一，但为陛下分忧担难是分内事，亦是为人子的福气。”皇后云淡风轻道。</p>
一番话，令皇上激荡胸中的阴郁，悄无声息褪却许多，“皇后但捡好听的宽朕心，心中不得怎么埋怨朕派他苦差呢！”</p>
皇后故作生气，委屈道：“陛下这样说，着实冤枉臣妾。臣妾先是大新皇后，才是琰儿母后，定事事君为先，夫在前。儿是臣妾的子，更是皇上的子，大新的臣，理应天下先，皇上先。莫说皇子，就普通百姓，儿替父分担、替父就义，都理所应当，何况受伤。琰儿若不能理解陛下栽培历练之意，才愧对他父皇用心良苦！”</p>
皇上听得心花怒放，眉角尽舒：“朕才说一句，皇后就十句、百句等着，要不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！”</p>
“小人无节，女子却有情义！”皇后的声音柔得能挤出水，纵是回顶之言，听起来却舒服至极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