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声轻缓的敲门声后，姒文命进屋。</p>
姒舫舫正欲退下，姒文命叫住她，三人同坐屋中。</p>
“可好些？”姒文命用茶盖悠悠撇着茶沫，轻声问。</p>
安妍靠坐床榻，起身艰难地在床上下跪，“属下万死，害宗主陷入困境。”</p>
姒文命啜一口茶，“那夜破五鬼八荒阵的，是你？”</p>
“回宗主，是属下。”安妍一直垂头，未敢看姒文命。</p>
姒文命手指划过鼻头，目光停在她抓紧裙角的手上，“那夜，你如何会在宫中？”</p>
“属下……收到飞镖，留有字条。”安妍打开腰间香囊，取出一字条。</p>
宗主有难，速救。</p>
姒舫舫接过，瞥了眼，递与姒文命。</p>
姒文命目光停在上面，唇角扬起一丝玩味，看了眼安妍，“凤慕晟如何查到你？”</p>
“属下不知。那夜后，我未敢现身，亦未敢逗留，直接回了府邸。刚入睡，院中喧哗，但实在困乏，并未起身，直到下人敲门，才觉大事不妙。起身开门，就被五花大绑了去。”安妍身子一凛，满眼噙满泪花。</p>
姒文命手指敲击桌案，发出清脆舒缓的声音，“当夜，动了大刑，打伤至此？”</p>
“是，属下也不知为何？直到拷问之人，问都不问，将我底细娓娓道来，我才知他们调查我许久，并非因破了阵，才查到头上。”安妍以帕掩面，擦拭夺眶而出的眼泪。</p>
安妍接过姒舫舫递过的水，继续道：“他们边说，边对我鞭笞……次日，将我吊在城门口。他们以我为饵，引宗主自投罗网。属下无能，罪该万死。”</p>
“先休息！”姒文命淡淡道。</p>
姒文命未回房间，也未见余小乔，独自在院中一圈又一圈地转。</p>
余小乔杵门口，靠门框看着他。李凌琰坐在门口椅子上，远远瞧着。</p>
余小乔缓步走至他身侧，抢过椅子坐下，“李墨尘，那儿有进展吗？”</p>
“哎，说无，有点儿；说有，又对不起有这个字。”李凌琰垂头丧气，耷拉着脑袋，将叶欢的情况说与余小乔。</p>
余小乔轻叹几声，回房继续研究大克鼎。</p>
李凌琰望着余小乔远去，心中哀嚎一片。</p>
做了无数假设，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佐证。</p>
感觉就像，一个人被丢入白茫茫雪地，却不见一个脚印。</p>
更像进了荒漠，完全不辨方向。</p>
迷惘，迷惘！</p>
李凌琰深吸一口气，重复唤着“冷静、冷静！”他突然想到父皇，那泰山崩于前亦不改色的脸，“父皇，若是我，会如何？”</p>
他又想起母后，那无论何时都淡柔从容的神态，“母后，可好？儿，是不是让您失望了？”</p>
“咳咳咳！”</p>
皇上望着咳出的血，唇角勾起一丝弧度，似看到的只是一口痰般，轻声道：“琰儿，父皇来日无多。你二哥，太毒了……朕只怕离开前，不能帮你铺好路。”</p>
皇上眼底透着浓浓落寞，盯着桌案上那束栀子花，浑浊眸子微微闪过一丝亮，“离儿，我很快要去见你了，那边……人生地不熟，靠你了，别嫌我不中用。命儿……为父对不起你，不想你搅入朝局，你却愈陷愈深……”</p>
皇上轻轻抚了抚白色小花，“原来，你是陈庆芝的女儿。那日，你要将哥哥介绍与我，阴错阳差，未能碰上……若早知，我当年会不会手下留情。若早知，我会不会还……对不起，离儿。若终有一日，父子对决，我绝不让文命难做，绝不！”</p>
朕做的，自要朕来受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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