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齐愿已经完全管不了这场由他引发的暴雨了。</p>
因为他自己就变成了雨滴。</p>
在雨云齐愿降下雨水的那一刻，齐愿就感觉自己好像分裂了，一部分的自已依旧停留在数千米的高空中，但另一部分却已经随着降雨落入大地。</p>
他的意识好像碎裂成为了千千万万，随着雨滴落在马路上，井盖里，甚至行人的衣服上，又有的，落入了河水中，随之汇入汪洋。</p>
而一瞬间的清醒让他得以窥见大地之下那奔腾的涌流——他渗进了九地之下的水脉中。</p>
起初只是犹如微尘的一滴，但随着这一滴在地下水脉中的扩散，水滴化作涓流，涓流长成波涛，最后随着水脉的贯通，形成了绵延百里的大网，蜿蜒起伏。</p>
如此广的覆盖范围甚至让他有了一种错觉，仿佛只要他心念一动，百里内的一切水流都能尽归他的号令。</p>
无数细碎的波澜交织，汇集成为澎湃的波涛，仿佛是这片大地在强有力地脉动！</p>
在城市，地上与地下，那些看不见的角落，那些水流涌动着，奏响出无人可得倾听，但却仿佛能遮盖尘世的旋律。</p>
旋律长久回荡，也让不断倾听的齐愿渐渐沉醉，也让他继续沉溺在无穷无尽的掌控感之中。</p>
……</p>
但在地下室的工坊中，虞青羽已经完成了手头的工作，随着最后一笔落下，齐愿大敞的胸口已经画满的密密麻麻的纹路。</p>
而跟随这些纹路的指引，齐愿的进阶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。</p>
此刻齐愿的另一只手边也插上了一根输液管，有血液被从齐愿的身体内源源不绝被抽离，而后经过一个环状结构再注入齐愿的身体，仿佛在做血液透析一样。</p>
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差不多。</p>
只是医学上的透析是去除血液中的某种东西，但现在虞青羽要做的是往齐愿的血液中再添点佐料。</p>
仔细端详着齐愿躯体沉睡的面庞，虞青羽微微一笑，仔细聆听着那不存在的声音，于是就仿佛知晓了齐愿的困局一样。</p>
“这样可不行啊。”她低语喃喃，随后伸手没有借助任何工具，就这么徒手将刚才齐愿小心放置的金属片取了出来。</p>
“该加点料了！”</p>
下一刻，金属片凭空飞出，直接穿透过环状结构的外壁，径直和里面涌流的血液接触，凶戾之气迸发！</p>
一瞬间，水脉暴动！</p>
齐愿感觉有什么东西改变了，直接将沉溺的他惊醒，如果说之前的暴雨尚算温和，那么此刻就如同风暴来袭。</p>
随着天际雷霆的轰然响彻，地下的水脉就犹如一条桀骜的蛟龙，在此之前，齐愿还能对驯服的水脉发号施令，但现在面对翻江倒海的恶蛟，齐愿只能被动地被卷入到这无尽的狂怒之中。</p>
但在动荡的冲刷当中，齐愿好像有了一些明悟。</p>
就像是有种子在他的灵魂间发了芽，有奇迹自上生长，渐渐流溢而出，也渐渐的，有一抹苍青自齐愿的意志中蜕变而出，闪耀瑰丽的光，氤氲在每一缕水脉中。</p>
然后齐愿的眼前便骤然清晰，仿佛褪去了迷茫，名为齐愿的少年在无尽的暴雨中苏醒，可已经，已经非同凡响！</p>
拜这场进阶仪式，让他得以短暂窥见一切的一切，一切雨幕都成为了他意志的延伸，于是他挣脱枷锁，扯碎牢笼，不受躯壳的拘束畅快奔行在城市的每一个地方。</p>
他有时是被车辆溅起的水花，自头顶浇了过路行人一身，有时又化作自伞面滑落的涌流，恶作剧般溅入伞下，淋湿撑伞人的裤子。</p>
还有时，他落到了敞开的窗台上，溅起的水花洒落进书房的地板，于是身为房间主人的女孩随手转身拉起了窗户，但地板已经湿了一片。</p>
哟！</p>
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的齐愿很没出息地瞪大眼睛左看右看，然后理所当然除了女孩的纤细背影外什么也没看见。</p>
噫——没意思！</p>
齐愿咂咂嘴，感到沮丧。</p>
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，女孩关完窗户低头看着湿漉漉的地板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