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钺在地上,仔仔细细地画出了一条路线图,甚至把路边上,比较醒目的地方标了出来。</p>
在接手了傅棠的案子之后,宋钺来来回回的,将当日出嫁,花轿行经的路线走了一遍又一遍。</p>
那十几个乞丐,都伸长了脖子,盯着宋钺画出来的地图。</p>
“啊,这里我熟啊,我平常就在这一片,这附近都是我的地盘!”有个干瘦干瘦的乞丐,激动地指了指宋钺画出来的路线上的某个点。</p>
“是啊,这位郎君画的真好。”其他乞丐纷纷附和。</p>
贺境心:……</p>
贺境心眼下的黑眼圈变得更重了,整个人都似乎散发着深深的怨念,“我之前画的不好吗?”</p>
“没有,你画的大肠也挺好的。”有个乞丐,挠了挠脑袋,嘿嘿笑了声。</p>
贺境心:你还不如不说呢!</p>
宋钺强忍住笑意,主要是他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之后,贺境心这个小肚鸡肠的死女人记仇,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坑她呢。</p>
“好了,路线我画出来了。”宋钺咳了两声,认真道。</p>
他看着地图上的路线图,忽然咦了一声,不过他暂时没出声,他不想偏移话题,毕竟他很想知道,贺境心找这些乞丐,能问出什么东西。</p>
贺境心盯着地上的路线,然后扭头看向那十几个乞丐,“来,你们都来认领一下,你们在长安城里行乞,日常应该都是在不同的坊市,不同的区域,你们来任认一认,你们是在哪一片。”</p>
乞丐们虽然不知道贺境心想做什么,但老帮主发话了,他们只需要配合就成。</p>
当下,十几个乞丐,都在宋钺画的路线图上,圈出了自己日常的乞讨范围。</p>
十几个乞丐并不多,长安城却很大,长安城中,又被划分出了很多个坊市,坊市与坊市之间,宵禁之后就会关闭,不过白天的时候,坊之间的大门都是开启状态。</p>
宋钺画的路线图,途经了好几个坊市,七拐八绕的,十几个乞丐,纵然四散分布在路线图的各个地方,但有些乞丐与乞丐的范围却并不能衔接在一起。</p>
贺境心将乞丐没有涉及到的地方,都仔细的标了出来,大多是在坊市与坊市的交界处。</p>
“来,把你记得的,都说给我听。”贺境心看向一个乞丐。</p>
那乞丐所认领的位置,正是平康坊,左相府附近。</p>
“那我记得可多了去了!”乞丐很兴奋,“你们是什么人,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,莫非你们是官府中人,悄悄微服私访来查案的?”</p>
“说重点。”贺境心用木棍点了点地面,有点不高兴。这个乞丐,就是那个说她画的是大肠的那一个!</p>
乞丐撇了撇嘴,他觉得自己猜对了,毕竟长安城里人来人往,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,便衣出巡什么的,也不是不可能嘛!</p>
“那天没到之前,我们就开始期待了,左相这么大的官,又是唯一的嫡女出嫁,肯定会撒不少喜钱和喜饼!”乞丐几乎都不用怎么回想,毕竟也才过去五天,再加上那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,反正短时间内,围观了现场的人,大概都不会忘记。</p>
“我是一大早就赶过去的,提前占好了位置,最前排,看的可仔细了。你们都不知道,那位傅小姐,是自己走着上花轿的!我都看到了,傅小姐的脚可真秀气,脚上的绣花鞋也真好看,上面还有鸽子蛋那么大的东珠呢,我要是有一颗,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。”</p>
乞丐说着说着,露出了向往和羡慕的表情。</p>
贺境心偏头看了宋钺一眼,仿佛是在说,她之前的说法是对的。</p>
宋钺暗暗翻了个白眼,不想辩驳,这死女人一旦稍微站在上风,就总喜欢无情的嘲笑别人。</p>
“贵人就是贵人,穿的好,就是出嫁的花轿,都老值钱了,那轿子上贴着的都是金子,还有好多红红绿绿的宝石,我以前听一个人说过,那石头比那东珠还要值钱,当时看的我,好想去扣一块下来,那我岂不是发了?”乞丐说着,还向其他乞丐寻找认同感。</p>
其他乞丐十分配合的,都是一脸向往和艳羡。</p>
“我觉得,最值钱的,是轿子顶上的那颗红色大宝石,有鸡蛋那么大!我当时还跟在轿子后面,跟了一会儿,就想着那石头要是掉下来,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捡起!”</p>
“拉倒吧,捡到了也不是你的,那么多人看着呢!”</p>
“不对啊,我记得轿子顶上的那个石头,是菜花黄的啊,当时正好太阳照在上面,刺的我眼睛都差点瞎了。”有个乞丐,反驳道。</p>
贺境心看了他一眼,她记得,这个乞丐日常在平康坊和崇仁坊之间的位置晃荡,这里贵人多,哪个主子心软,随手漏点儿出来,都够他吃好久了。</p>
所以尽管有时候巡街的差役会驱赶他们,他们也还是逮着机会就在这里晃荡乞讨。</p>
“咋可能,我瞧着也是红色!”另一个乞丐道,“我眼神可好了!”</p>
贺境心看了这乞丐一眼,脑海中,一张长安城的地图铺展开来,犹如立体的城池倒映在其中。</p>
那几个乞丐,都落在了城池不同的点上,这个说话的乞丐,在五天前,左相千金和秦王大婚之日,为了多抢点喜钱,去了秦王府外面的那条街。</p>
秦王作为皇帝的第六子,秦王府就设在长乐坊东边的十六王宅里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