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成叔,你这是劝我去谋反?”王寅将铁牌紧紧攥在手心里,扭头看向高成。</p>
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,那张龙椅谁坐不是坐?大颂太祖当年不也是如此打下来的天下?”高成一振手中长枪,那铁枪登时嗡嗡作响:“高家枪法秘不外露,你学的虽然只是基础招式,但其中的发力技巧却独一无二,若是入了摩尼教,只能使锏,枪法不到万不得已,万万不可使出,记住了?”</p>
王寅惨然道:“叔,你是怕我拖累你么?”</p>
“你虽然已经入了归真境,但从未杀过人,我这番前去少不得要惹来府衙的高手,你切勿为我担心,他们最后查到我身上,涉及到高家只会不了了之,你不用顾及我的安危。”高成拍了拍王寅的肩膀:“其实你的武学天赋超出我不知几何,若是勤学苦练,或许短短几年就能达到一个我都无法想象的高度,但你要先活下来,有能力将那些腐朽腌臜的人,不,是那些破烂规矩一扫而空!你能文能武,我希望你可以做出一些不平凡的事情,我此番前去报仇,一是要了结你心中的障,二是为了在你心中种下一颗种子,而且这些年里,你父母待我亲如兄嫂,我必杀了那些个狗贼,把头提了在兄嫂坟前祭奠他们,而你要杀的是朝堂之上的狗官!你可敢否!?”</p>
王寅双拳紧握,铁牌切进掌心,鲜血流出却不知疼痛,他孝心极重,自小就想通过科举光宗耀祖,让父母摆脱卑贱商贾之名,却在意气风发之时被现实当头一棒,如今高成给他指了一条出路,他本想和高成一起报仇,但知道了他乃高家出身后,心中的担忧少了许多,王寅明白只有自己活下来才能有所作为,当机立断跪在地上给高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,跪起身子目光坚毅的答道:“王寅自幼被高叔照顾,如今父母惨死,从今以后您就是王寅的叔父!王寅此去必不负叔父所望,定要成就一番大事业!”</p>
高成眼眶微湿,伸手扶起王寅:“我高成虽出身将门,却因庶子身份遭尽欺凌,武艺平庸且身无长物,本想着就在王家如此度过余生,没想到今日却有了儿子,好!好!好!”</p>
高成将手中铁枪递给王寅,王寅下意识双手接过,两臂猛然一沉,才发现这铁枪虽然看似普通无奇,但分量极重,若是自己舞弄起来,只怕数息之间便没了力气。</p>
“高家枪法重在力道,一枪过去,管他甚么身形步法,触之即溃!正如泰山压顶,根本不给对方辗转腾挪的机会,这才是高家枪的精髓!”高成正色说道:“这杆重枪戳死过上百个契丹人,戾气极重,你要好好研习为父给你的枪谱,或许,这就是你的保命法门。”</p>
“至于高家锏法,虽无特别之处,中规中矩,但若练得纯熟,照样可以冲军陷阵,一切只看你的造化。你背上的单手铜锏,也没少染过鲜血,你这一去,需勤练武艺,但诗书方面也不能拉下,如此才能有做得人上人的机会。”</p>
月亮已经西斜,远处树林中的鹧鸪鸟都已经不再鸣叫,高成将手盖在王寅的肩头使劲捏了两下:“待我这边事了,就会去寻你,咱们父子此后同心协力,给未来的君王打出一片江山!”</p>
王寅不再多言,后退几步后再次给高成磕了三个响头,背负铜锏手提铁枪转身离去,但几步之后还是忍不住扭头回望,只见皎洁的月光之下,叔父高成的背影再无平时走路时瘸腿的佝偻,反而无比高大,身形稳健的几步便跃下山丘,疾步向前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。</p>
可王寅并不知道,他和高成这一生离,便是死别。</p>
一晃十年过去,王寅果然在武学方面天赋异禀,自从寻到石宝,入了摩尼教之后,整日里不是研读诗书兵法,就是苦练拳脚兵器,在一次对抗官府围剿之时初露峥嵘,以一杆单手重锏击杀颂军兵士二十三名,武将两员,且带领教徒利用地形顺利逃出生天,被教宗方腊召见,封为麾下八大金刚之一,因王寅文武双全,摩尼教中逐渐将他称为“尚书”王寅。</p>
此番王寅来到开锋府,一来是要和朝堂中一位重臣接头,二来则是打探到当年杀死高成的那人也在城中,他本要孤身行动,谁知司行方却执意随行,“金翅大鹏”司行方同样为方腊手下八大金刚,生性孤僻沉默寡言,却独独与王寅交情甚好,他知晓王寅家世,每逢王寅父母和高成的忌日,都会相陪喝酒直至大醉。</p>
而方腊也认为汴京城虎踞龙盘,王寅一人前去安危难料,强硬的要求二人同行,王寅和司行方入城时路过万岁山,正遇到周侗突破十仙境引发的天地异象,于是便潜入大相国寺,本以为能有所奇遇,却没想却是入了修罗地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