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再回到三天前。</p>
大相国寺演武之后，周侗带着康震不知去往了何处，其余人各自四散离开。</p>
王寅和司行方二人走到万岁山山脚下的一片树林前，王寅停下脚步，感知到四下无人后说道：“虽然一个月后才开始冠军赛，但我不想回江南了，我就独断专行一次，直接参加三天之后的地宫试炼，你回去告诉圣公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，就不用跟随着我了。”</p>
司行方沉默不言，许久之后才说道：“哥哥，俺说句心里话，对于圣国和圣公，你还愿意拿这条命追随么？”</p>
“我现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。”王寅苦笑道：“来到汴京属实让我开了眼界，仅仅一个大相国寺就让我知道了天下英杰如同过江之鲫，而江河比之大海又更加的渺小。”</p>
王寅抬起双手：“它们本应该用来握笔翻书的，我喜欢的是华夏的沧桑历史，是治国治民的道理，是用前人们的智慧累积出来的经验，开辟出一条让咱们汉人不再受欺负，人人都可丰衣足食的路！”</p>
“可现在，我的这双手上已经沾满了我要守护的同族人的鲜血！除了杀戮，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？”王寅紧握双拳：“你不必对圣公有任何隐瞒，我的心志已然动摇，若是不能在地宫中寻找到答案，我就会去别处寻，寻一辈子！若是圣公因此认为我背叛了他，我也不会再做任何解释！”</p>
“我从未相信过甚么圣国，还有圣公。”司行方平静的说道：“我的祖父名为司超，是太祖麾下将领，立下开国功勋，但自赵炅继位之后，大肆清除武将，被一杯毒酒了结了一生英武。”</p>
“我父亲依旧还对朝廷忠心耿耿，可劳苦一生也就是个小小的七品武将，他临终前才大彻大悟，告诉我，若有明主，可投之。圣公横空出世，让江南三州百姓如沐春雨，我拜在其麾下，理所应当。”</p>
“但是哥哥，不是每个人都有远大理想的。”司行方抬起一只手臂，臂铠上的翅刃铮的弹出，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。</p>
“我只是没有事做，觉得无聊而已才加入黑莲教的，天下的事自有天命者去考虑，我仅仅就是尘世中一粒砂砾，从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。”</p>
“杀人也很无聊的，但是如果杀个人能帮到你，我就会觉得很有意思，但仅限于你，哥。”司行方认真的说道。</p>
王寅看着司行方半晌无语，司行方跟着他数年，从一个稍显稚嫩的少年到现在动辄杀人不眨眼的青年，都是他一点点教出来的。</p>
“好！那咱们兄弟二人就闯一闯地宫，被周宗师压着打了一顿，满肚子的邪火实在憋的难受，要是不发泄出来，少不得又要宰几个贪官污吏了！”王寅哈哈大笑道。</p>
“尚书要宰的贪官污吏，应该没有我家包大人吧？”展昭缓步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。</p>
“我对包青天动手，岂不正随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心意？”王寅对展昭的出现没有觉得丝毫意外：“我没有感受到林冲的气息，他想必是去找卢俊义了吧？”</p>
“职责所在，一帮山贼一帮逆贼，我二人若是毫不作为，无法交差的。”展昭看了看四周道：“此地平缓，尚可，过手十招，不决生死，‘尚书’大人可否一战？”</p>
司行方退到一旁抱臂而立，王寅扭动了几下脖颈和肩膀，原地跳动了几步：“御猫果然名不虚传，应是体会到灵契的奥妙了，所以，想将王寅做那块磨刀石？”</p>
展昭双脚一前一后，沉肩弓背，右手虚握剑柄：“怎么，展昭就不配做你的磨刀石么？”</p>
“王寅求之不得！”话音刚落，王寅一步踏出，瞬间横跨三丈，左拳击向展昭右肋的同时，右手以掌为刀切向他腰间剑柄。</p>
展昭丝毫未动，王寅的一拳一掌竟却打在了空处，司行方见势一跃而至，双臂翅刃弹出卷向展昭，展昭长剑出鞘斩向司行方肩部一根翅刃之上，“叮”的一声轻响之后，展昭的身影诡异的出现在二人身侧丈余开外。</p>
“不对劲。”王寅皱起眉头：“他的身法有古怪。”方才打空的蓄力一击，让他很是难受，急忙开始调整心脉。</p>
“不止身法，他那一剑也不简单，我的灵气运行节点被他直接斩断了。”司行方半蹲身体，缓解着浑身翻腾的气血，眯眼说道。</p>
展昭虽然看似占了上风，但自家事自家知，方才过手只是一瞬间，但灵气消耗远远超出他的预估。</p>
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，灵猫剑法应是脱胎换骨于前唐第一剑客杨虚彦的夜影剑法吧？”王寅揉了揉眼睛，微微感受到了一些丝气的干扰。</p>
“所以说，与强者相争才能更强。”展昭抖了抖手中的随影剑，剑锋在月光的映照下生出了如梦如幻般的光晕。</p>
“整日跟着包黑子，难得能遇上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对手，展昭师祖正是杨虚彦，这柄随影剑也是传自于他老人家。”</p>
展昭说话间，身形莫名的又在另一侧出现。</p>
“王兄赤手空拳，展昭已然是占了便宜，所以方才算是过了两招，若你和司行方接不下剩余八招，我会提着你俩的头颅去包黑子那里邀功领赏。”</p>
王寅将自身的气血调整到最佳状态，沉声道：“司行方，眼睛是会骗人的，八招之内我也没把握找到破解之法，但我知道他在用灵气影响我们的视觉，我们二人合击，尽量将攻击范围扩大。”</p>
司行方依旧默默无语，将方才被展昭斩断的翅刃拔了出来，换上根备用的装好，他知道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的年轻人，手中的长剑大有可能会在今夜把他和王寅的脑袋砍下来。</p>
“师弟，没必要这么认真吧？”卢俊义无奈说道。</p>
“我身为禁军教头，而你们是梁山贼寇，要么把我打伤要么把我打死，否则我不好向高太尉禀报的。”林冲一脸难色：“既为臣子，食皇家俸禄，此刻展护卫应该也已经和王寅交上手了，师兄，得罪了。”</p>
“你的豹子头都没带，就敢跟我打？”卢俊义晃了一下手中长棍：“我的螺旋劲对武器可没什么依赖的。”</p>
林冲闻言笑道：“豹子头乃是杀器，师父的拳脚功夫天下第一，林冲不才，只学到了他枪棒的十之二三，今夜就想凭着两只拳头，会一会水泊梁山的诸位好汉。”</p>
“很好，你很好，师弟，我从未想到曾经那个执拗的少年，会成长到这般程度，这牛角尖你是必须要钻到底么？”卢俊义涩声道：“我来开锋府之前还想过，能把你带回梁山，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，这个烂摊子，是你一人能够守下来的么？”</p>
“烂摊子？华夏朝代更迭无数，不还是靠着一些人缝缝补补，延续至今？我既然是官，那就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，有人想反，有人想护，不都是天理人理么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