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王府。</p>
凌晨，天刚蒙蒙亮，勾栏瓦舍的喧嚣终于沉寂，几个贩夫走卒三三两两起早赶着集市。</p>
赵佶自从上次搬家之后，好几日不曾回来，府邸只留下十五个仆人看管。</p>
差点睡过头的仆人起猛了，抹了一把脸，灌了一口水，抓起扫把就往大门口赶。</p>
大街上虽然干净，可还是有零星垃圾需要及时打扫清理的，不然要是皇上回来，看见不甚整洁的院落，那结局总不会太美妙。</p>
拉开大门，正在打哈欠的仆人瞳孔猛缩，一个像是周胜仙的女子站在门口，近在咫尺！</p>
她不是死了好几天，埋葬在地底下了么？</p>
看眼前之人披头散发，面无血色，双眼空洞的样子，不是女鬼又是何物？</p>
到底是起猛了还是自己梦游啊？仆人手中一人高的扫把终于拿捏不住，倒了下去。</p>
啊！扫把砸到仆人的脚背，清晰的疼痛感传来，女鬼尚在，那就是说，眼前的一幕是真的？</p>
不是梦游，不是起猛了？</p>
周胜仙咧嘴惨笑，白森森的牙齿让仆人双腿直打颤，仆人惊恐大喊:“你，你，是人是鬼啊！”</p>
“莫慌，老杜，是我，周胜仙，我没死……”</p>
老杜顾不上说话，转身就要关上大门，周胜仙已伸进胳膊，将门卡住。</p>
手掌触摸到周胜仙的手臂，一片冰凉，一点温度没有，那不是死人是什么，活人怎会没有体温？</p>
难道诈尸了？老杜头上直冒汗。</p>
“别叫唤，老杜，我是人，不是鬼，你赶紧找人进宫汇报皇上，就说我活过来了。”</p>
起死复生了？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法术，老杜的叫声引起了屋里管家的注意，他在屋里没好气地喊道:“老杜，扫个地，鬼叫鬼叫什么！”</p>
老杜正要辩解，门边的人接过话头。</p>
“老杜，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宫里，此事极为重要，切不可让旁人知晓，我绝不会加害于你，这个你拿着务必亲手交给圣人。”</p>
说话间，周胜仙已从头上摘下一物，塞到老杜手里。</p>
“没事啦，我练练嗓子而已，睡你的回笼觉吧。”老杜朝屋里喊道，在端王府这几年也见过颇多世面，他迅速稳定了下来。</p>
“快去快回，我进屋等你回来。”周胜仙不待老杜反应，推门进来，躲在门后。</p>
“那，那我去了，你，你切莫乱跑啊。”老杜还是有点不放心。</p>
他合上大门之际，已看到周胜仙向最近的左厢房走去。那是平时周胜仙与韦氏等侍女的歇息之所。</p>
老杜不再迟疑，从墙角马厩牵了马迅速朝大内奔去。</p>
边骑边看手中之物，老杜这才发现是一只上好的玉簪，这不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周胜仙的吗？</p>
禁军早已认识老杜，知道他是官家府里的仆人，得知府里有要事，不敢耽误，登记之后让他进了宫，同时派了人随同前往。</p>
坤宁殿在福宁殿后面，老杜快到福宁殿的时候犹豫不决，是先给官家汇报还是直接去皇后那边？</p>
远远已看到福宁殿大门已开启，门口侍卫宫女俱在，宫里灯火通明，显然皇上已经起来多时了。</p>
“去福宁殿！”老杜该做决断的时候没有迟疑，身边的陪护话不多说，领着他直奔福宁殿而去。</p>
“何人来此，报上名来！”御带器械喝道。</p>
“班值，烦请通报官家，端王府老杜求见，有要事禀告。”</p>
御带器械让他等候，转身进了大殿。</p>
苏子元和皇上正在殿堂议事，看到张迪进来，正准备退下，赵佶留下了他。</p>
“启禀官家，端王府老杜求见，说是有要事禀告。”</p>
端王府老杜？他一大早过来有何大事，赵佶让他进来。</p>
“官家万岁万岁万万岁，老臣给您请安了。”</p>
“老杜免礼，用过早膳没，有何事这么急？”赵佶关心道。</p>
环顾左右，老杜见侍女太监较多，并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:“来得突然，并未吃过早饭。”</p>
张迪早已注意到老杜的视线，挥手让其他人全部退下了，只有苏子元和他自己陪着赵佶。</p>
“启禀官家，今早府里来了一个人，名叫周胜仙……”</p>
老杜也不敢说周胜仙本人回来了，只能如此汇报。</p>
苏子元和张迪当然知晓周胜仙的事情，葬礼都参加过，不会记错。</p>
“大胆，皇上面前岂可信口雌黄！”张迪恼怒道。</p>
赵佶听闻此事也是暗自心惊，老杜手中之物，不是皇后的陪葬品吗？那一大堆陪葬品中，就属此物最值钱。</p>
看来他是有备而来，赵佶笑道:“别紧张，慢慢说来。”</p>
老杜将早先之经过如实汇报，苏子元和张迪对视一眼，满是疑惑，不是中毒身亡了么？</p>
“周胜仙当时吸入有毒物资不是太多，有某些特殊情况也说不定。</p>
这样，苏子元你将梁青他们三十个人调到端王府严密守卫周胜仙，不让她出任何意外，等我们回去。”</p>
“臣遵旨！”</p>
万岁殿。</p>
今天是赵佶哥哥宋哲宗灵柩起运的关键日子，赵佶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，周胜仙之事只能拖一拖再说。</p>
宰相章惇为了早日回到京城，回到朝堂之上，非常用心，亲自协调处理各种事项，宋哲宗的陵墓在七个月内已顺利完工。</p>
赵佶拍着冰块围绕着的棺木，哥哥总算要入土为安了啊，不容易。</p>
棺木底下摆放着厚厚两层冰块，虽是酷暑，这个房间依然凉嗖嗖的。</p>
“官家，上次巷战被我们击杀的人一直塞在冰块底下，灵柩西行之后，是不是要换一个地方存放？”</p>
“这个地方来的人少，还是放在这个屋子比较隐蔽，你去看看后面有没有其他房间？”</p>
苏子元推门查看，后面是一个杂物间，存放这些尸体再好不过了。</p>
先帝灵柩下葬，需要亲王大臣一起护送灵柩，将各种仪式举办完成才能返回京城。</p>
往返时间可不是几天能够完成的，而是要两个月左右。</p>
什么人能去，哪些人不能去，得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。</p>
“从真定府回来的陈王，朕的九哥安顿在何处？”</p>
“回官家，陈王殿下已在广亲宅住下了。”</p>
”十二弟卫王赵俣，定王赵偲最近过得怎么样？”</p>
“官家，两个殿下衣食无忧，专心学业，没有什么异常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