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两眼直勾勾的瞪着红叶，手中又拾起一块石头，大有再让她尝尝苦头的架式。</p>
她疼得呲牙咧嘴，眼冒金星，气得转身就走。</p>
不一会儿，她又转回来，这次她聪明的站在较远的地方，朗声说道：“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的，你凭什么赶我走！”</p>
他眼里有两簇火焰，像箭一样向她射过来，完全没有十四岁男孩该有的童稚。</p>
随即他又像是斗败的公鸡，垂头丧气，挣扎着起身要离开。</p>
她见他浑身是伤，行动又不便，心就软了下来，忙说：“这里也不是我的，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，我取了水就走。”说着，就在河水边装满两个带来的空水桶。</p>
她悄悄瞄了他一眼，发现他没有走，也注意到他手腕上正淌着血，一时于心不忍，提起一桶水向他走了过去。</p>
红叶取出搁在怀里的锦帕，那是她带出府唯一还能自己拥有的东西，将锦帕放进桶里用水浸湿，稍微拧干后擦拭他手腕上的血渍。</p>
男孩一震，迅速抬起头来，火焰又在眼中燃烧，他以警戒带目光瞪视着她。</p>
“你不用害怕，我不是和他们一起的，事实上，我也受过和你相同的苦头。很疼，对不对？”</p>
红叶轻声问道。她想起过去被人欺负，莫名挨打的日子，心里就不免酸痛起来，也更为他感到难过了。</p>
“我才不怕，我也不疼！”他昂首倔强的说：“是我先动手打他们的，他们伤的比我还重，我才不怕。”</p>
“那你为什么哭呢？”</p>
他紧闭嘴巴，拒绝回答，还用手臂使劲抹去脸上的泪痕，表示自己不曾哭过。</p>
红叶纳闷的望着他。</p>
“你为什么要动手呢？”她盯视着他显而易见的伤口，“你瞧，你自己也是一身伤。”</p>
他哼声道：“谁叫他们的眼睛要看着我，我不许他们那样看着我。”</p>
啊！她惊呼一声，睁大了眼睛。</p>
“只因为他们用眼睛看你，你就动手打人！”她不可思议的低嚷，本能的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脑门。这下也不觉得奇怪了，原来他的粗暴不只是对她。</p>
“你害怕？”他霸道的说：“害怕就滚远一点，反正我不需要朋友，更不要同情与关心。”</p>
红叶不但没走，还坐了下来。</p>
“我也没有朋友。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同情与关心。”她喃喃的说道。</p>
男孩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。</p>
“听见钟声和诵经声吗？我就住在山腰的尼姑庵里，平常没人跟我说话，我跟你说话，你又用石头砸我。”</p>
他沉默了一下。</p>
“很痛吗？”他终于问。</p>
她点头，没有半分做作。</p>
“他们也用石头扔我，砸我，但是我不生他们的气。所以我也不生你的气。可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，否则我也不跟你说话了。”</p>
他低头不语，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善意。</p>
红叶重新洗净锦帕，拧干后放进他的手心。</p>
“把脸擦干净，早点回去，别让你爹娘和家人担心。”</p>
他没有擦脸也没有扔掉锦帕，而是拿在手里紧拧着，用眼神研究着她。</p>
“你呢？你爹娘不担心你吗？”他轻声问。</p>
红叶眼中掠夺一抹伤痛，随即笑逐颜开。</p>
“我没有爹娘，所以我住在尼姑庵里。”她轻快的说，经过这些年，她早已经学会认命。</p>
“我出来很久了，必须回去了。”她说着就站起身，走到河边重取一桶水。</p>
走回来经过他身边时，对他说：“你没有朋友，我也没有朋友，我们就做彼此说话的伴吧！”她不等他回应，又接口道：“我每天都会来这里，你来这里就能找到我了。”</p>
红叶见他不说话，只好扛起两桶水走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