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走了,她留下我一个人走了---她说过要亲眼看着澄浅嫁个好夫婿,跟澄浅保证,有天我也可以替自己做件新嫁裳,而不是总在缝制别人的嫁衣---她说过澄浅要家人的那一天,她的病就会好的---她骗我,现在她死了,要办喜事的人家怕招晦气,也不敢找我做嫁衣了,我连帮娘敛葬的钱都没有,也许王大婶她们说对了,我真的是个不孝女---”</p>
“那些邻居没人肯拿钱出来帮你吗?”男子愤怒的抡紧拳头,孤苦无依的她迟早会被那些三姑六婆逼得寻短见以求解脱。</p>
他压根不晓得,从不为任何人,事,物而左右自己淡然情绪的他,这会儿竟为了一个陌生女孩而产生了同情心,为她打抱不平---</p>
“他们都说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---”</p>
“好了,别哭了,他们不帮你,我帮你!”</p>
男子心疼的替她拭去眼泪,却惊见她的睫毛居然是如此不可思议的浓密,它们在她的脸颊上造成了流穗般的阴影,像是闪耀着珍珠光泽的彩蝶羽翼。</p>
她本身那股纯真且睿智之美,使她犹如初春的花蕾般娇柔而不造作,在那娇柔的气质之下,他也察觉到一股少有且令人赞叹的坚毅性格。</p>
他心房的一个小角落在此时悄悄沦陷了。</p>
尉澄浅的脑子终于在此时恢复了正常的运转,她急忙第推开了他:“那怎么可以,我们根本就不认识---”</p>
“你是本地人吗?”</p>
“嗯。”她不晓得他为何有此一问。</p>
“既然都是在同一块土地上出生,这点小忙算什么。”</p>
“你人真好---有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!”尉澄浅咬着下唇,忍住悲伤不再让眼泪滚落下来。</p>
“只要你别再哭了,就是对嗯最好的报答了。”</p>
男子十分清楚自己,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游戏人间的放荡男性,但她的眼泪却烫着了他的心,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忍不住的想好好呵护。</p>
怔怔的望着他的笑容,尉澄浅不禁纳闷人究竟可以屏气多久而仍能活下去,他真的长的好好看---</p>
瞧见她那娇涩的羞样,男子亦迷惑了。</p>
她鼓舞了他蠢蠢欲动的心,放肆的手指终于一偿夙愿,贴放在她的下颚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</p>
“尉澄浅---”</p>
他以慢动作挑起她的下巴,她敢发誓动作之慢的她都可以背一遍唐诗三百首了。</p>
“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?”</p>
尉澄浅摇了摇头,除了她母亲,再也没有人说过她漂亮了。</p>
“他们都眼睛都瞎了,你---可有夫家?”男子嗤笑自己的咬舌,他何时和人说话的时候结巴,紧张过了?</p>
回应他的又是一记晃脑。</p>
男子凝入她的眼,慢条斯理的念道:“蓬门未识绮罗香,拟托良媒益自伤,谁爱风流高格调,共怜时世俭梳妆。敢将十指夸针巧,不把双眉斗画长,苦恨年年压金线,为他人作嫁衣裳。”</p>
他一念完,尉澄浅又哭了,“这是唐朝秦韬玉的贫女,娘省钱常常念给我听---”</p>
他明白她的心事了,这首诗道出了她娘生前常懊悔于没将她生在富贵人家,而让她跟着穷书生的父亲受苦---</p>
他念诗时的黑色眸子里,想蕴藏着无尽的秘密及承诺,催眠了她,像是要令人溺毙其中,他念诗时的嗓音有着独特的魅力,性感而醉人---</p>
“怎么又哭了?”男子微皱起双眉,不喜欢看到她愁苦的表情。</p>
“我好感动---”</p>
“感动也可以笑啊,谁规定一定要哭的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