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染问钱乾。“你是认真的？”</p>
“比真金还真。”钱乾扫着店里的衣服，回答。</p>
“为什么？你之前，并没有表达这个意思。”徐染有些不懂。“是觉得她好看吗？”</p>
可能是因为对喜欢这种情绪很陌生，徐染的描述不够准确，但是钱乾还是听懂了。</p>
笑了一下。</p>
“大家是不是都觉得，我跟她表白是因为那天她好看？”钱乾虽然在问，但是语气确实肯定的。</p>
徐染点头，算有些自知之明。</p>
“我找了她很久，20年了。”钱乾说，眼睛看向试衣间的方向，似乎透过试衣间的门，回到了从前。</p>
那一年钱乾不过十二岁，刚要上初中的年纪。</p>
家里条件很好，父母常年不在家，年少就养成了极其叛逆的性子。</p>
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，他几乎都泡在网吧里。</p>
都以为他是在打游戏，实际上，他是在写小说。</p>
那时候的网吧，包厢都是双人间。</p>
他有钱，就包了双人间。</p>
后来有一天，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来了。</p>
他刚好写完一章，到吧台买吃的。</p>
网吧满座，除了他那里。</p>
那个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，也不说话。</p>
从兜里掏呀掏呀，掏出一叠人民币给他。</p>
“分我一半。”这一叠，他略微一扫，少说也有几千。</p>
虽然他家有钱，但是他爸妈给他的钱是定量的，家里的电脑主控在他爸妈那里，上网浏览什么都知道——他们不让他写小说。</p>
假期的钱，都用来上网了，所以吃饭就都在网吧里解决了，便宜的方便面火腿肠，他已经吃了差不多一周。</p>
换句话说，他需要钱。</p>
虽然他不想跟别人分包厢，但鬼使神差的，答应了女孩。</p>
他将钱退还给她，拿着泡好的面，转身就走，说，“吃饭，你包。”</p>
女孩显然愣了一下，呆呆地说了句，“好。”</p>
然后就跟上了他的脚步。</p>
共享包间，他坐里面，女孩坐外面。</p>
本来以为自己带了个麻烦，但是没想到俩人处得异常和谐。</p>
她很少说话，每天就是看视频，然后自己学着敲代码。</p>
自她来了之后，每天都有专人来这里送三餐。</p>
他知道，她家庭条件必然也不错。</p>
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网吧。</p>
有时候他起晚了，她也会把机器给他开着等他。</p>
渐渐地，钱乾竟然觉得自己到网吧好像不是来写小说，而是来约会的。</p>
一晃过去三周，在他写完第一部小说的时候。</p>
她向他送上了第一个祝福。</p>
那时候他说，等他写小说挣了钱，他就请她吃饭。</p>
那双大大的眼睛里，没有了防备与疏离，换上了喜悦与开心。</p>
亮晶晶的，直接照到了他的心里。</p>
后来，俩人熟悉了一些，爸妈打了生活费，他会给她也带些喜欢吃的水果。</p>
到书店买书，看到编程类的，也会到网吧带给她。</p>
第六周，他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。1000元。</p>
不多，他匆匆到网吧想跟她分享。</p>
却被告知女孩子今天没来。</p>
可能是有事耽搁了，他想。</p>
心不在焉地起了下一本的提纲，满屏都是女孩子的脸。</p>
想找她，却发现连她叫什么，住在哪，联系方式都没有。</p>
俩人都是未成年，用的都是假身份证，通过身份证也找不到人。</p>
他告诉网管，如果女孩子明天再过来，一定要告诉她，让她等他。</p>
他发现，他不仅想请她吃饭。</p>
他只有一个儿童手表，但他的电话链接了他妈妈的手机，想了想，还是把号码给了网管。</p>
可是第二天，爸妈回来了。</p>
行李都还没有收拾，就带他出了国。</p>
他的电话手表，也没有接到她的来电。</p>
后来他从国外回来，网吧早就已经拆了，费劲找到当时的网管，早就不记得什么男孩女孩，好不容易想起来。</p>
告诉他，那个女孩来过，等了他一天，一直到半夜十二点，才被家里人接走了。</p>
他有些失控的问他，为什么不告诉她他的电话。</p>
网管不好意思地挠头，当时他说的时候，他没写下来。</p>
后面等了一会，写下来的时候已经忘了号码。</p>
年龄太小，那时的他，也没有成熟到关注这个他托付的人有没有写下号码。</p>
而这个网管也不过以为是两个小孩的游戏，没有当真。</p>
网管说：女孩一遍遍地试，每个号码，都试了一遍，没有接通。</p>
电话没有通，他也没有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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