摆渡人自然也看到了，却熟视无睹。</p>
不一会儿，赵长烟看清楚了河面上飘着的是什么——竟然是一具尸体！</p>
尸体穿着白衣，身体已经被泡得发胀，苍白的眼珠子如同死鱼的眼睛瞪着赵长烟。</p>
尸体距离船越来越近。赵长烟猛退两步，原来，竟然是那尸体眼睛一瞪，突然仰起，伸出了双手，抓向了他。</p>
差之毫厘，那尸体抓了个空，又跌回水中，不一会竟然下沉不见了。</p>
“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，他没有抓住，就只能这样了。”摆渡人的话竟然带着指点赵长烟的味道。</p>
“刚刚那个是死人吗？”赵长烟问。</p>
“和你一样，都是死人。只是，你有灵魂，他却只有一具坏了的皮囊。”摆渡人说。</p>
船渐行渐远，赵长烟登船的那个河岸已经看不清楚了，但是对岸依然遥遥无期。</p>
慢慢地，赵长烟乘的这艘船的后面，竟然出现了好几具浮尸。</p>
他们并没有像之前的那具尸体那样突然出手，但却紧紧跟随漂来</p>
“请问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？”赵长烟问。</p>
“这些都是空有躯壳人。只是残存了一些本能的意识。他们跟随你，自然是因为你吸引了他们，但是他们又害怕，所以不敢随意出手。”摆渡人划船始终有条不紊，却从不抬头，所以赵长烟一直无法看清他的面目。</p>
“我身上？能有什么呢？”赵长烟说着，在自己怀里小心的摸索起来，那三个储物袋竟然都在。</p>
赵长烟依稀记得，自己在棺椁之中因为空间狭小，在拿出黑皮袋子里的小册子后，又将黑皮袋子放回了储物袋。</p>
眼下，黑皮袋子确实在储物袋内，但是小册子却不在。</p>
赵长烟不由叹服：这个梦实在太逼真了，竟然将他睡着之前的怀里的东西都带来了，偏偏那个放在身旁的小册子没有带进梦境。</p>
赵长烟凝视着河里的这些尸体，这些尸体也瞪着鼓鼓的眼球看着赵长烟。</p>
他们都已经死了。赵长烟并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，也不清楚他们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。</p>
如今，他们漂流在这河面上，还有残存的意识，还有未曾泯灭的渴望。</p>
这和九幽宫中被随意驱使的散修何其相似，都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，又都保存了生命的倔强和追求。</p>
赵长烟想到了自己，虽然眼下正酣睡于棺椁之中，可大概率也会就此死掉。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逃离的可能。</p>
人死了，还会剩下什么呢？若是被埋入泥土之中，还有泥土的湿润，还草木根系相伴，可是死在九幽宫中，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。无尽的岁月里，只有那些沧桑空旷的石室、广场、甬道……</p>
赵长烟抬起头，天空昏沉沉的，和他刚进入这个梦境时一样，看不到阳光和白云。</p>
赵长烟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焦躁起来，总想弄明白一个问题：“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？为什么？”</p>
似乎是听到了赵长烟内心的疑问，摆渡人说：“他们都是死后无法转世的人，所以漂泊在这里，没有渡河的可能。你这样的人，是他们唯一的机会。”</p>
赵长烟忍不住问：“我这样的人？我这样的又是什么人？”</p>
摆渡人沉默了一会，才慢慢地说：“你是死在九幽宫魂棺中的人。不仅仅是我，很多人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等着你。”</p>
“你等我？”赵长烟觉得不可思议。</p>
“是的，我也在等你，我们都在等你。”</p>
说到这里，摆渡人竟然缓缓掀掉了自己的斗笠，露出了令赵长烟无比惊讶的面目。</p>
他沉声说：“我们等了你几百年了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