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己卯年(公元1639年)三月,漕运巡抚的中军将领刘良佐在光山县取得了胜利,安庐巡道易开远在舒城县也取得了三次战斗的成功,贼军逐渐向西撤退,张献忠和曹操趁机逃入房县和竹山县的山区,这两县都属于湖广郧阳府管辖。最初,张献忠伪装成官兵,偷袭南阳并在南关驻扎。恰好左良玉率军抵达,对他产生了怀疑并召见,张献忠感到危险,便逃脱。左良玉追赶上,两马相对时,左良玉射出的箭一支射中张献忠的眉心,另一支则钉在了他手中的弓靶上。在混乱中,左良玉挥刀砍向张献忠的脸,鲜血溅满了铠甲,幸好孙可望及时上前挡住,张献忠才得以逃脱。他逃至麻城,左良玉继续追击,一昼夜行程达到七百里,一直追到襄阳府的谷城县。
戊寅年(公元1638年)正月初九夜晚,左良玉成功击败张献忠。张献忠被迫并向当地民众宣布:其部队的主要目标是匡扶乱世,已成功驱逐闯军远去,现打算解除武装回归朝廷。张献忠聚集了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出具保证书,并派遣孙可望带着一块长约一尺多的碧玉以及两颗直径一寸的珍珠,贿赂熊文灿,请求投降。熊文灿同意接受投降,并指派佥事张大经监督张献忠的军队。然而,熊文灿庸碌无能,驻扎在襄阳时,整日在后花园种菜,每日动用几十人为其灌溉。当时正值干旱,各地官府上书请求降雨,熊文灿批复说:“园中蔬菜长得旺盛,为什么稻田却独自枯萎呢?恐怕这只是农民逃避交纳粮食的借口罢了。”他的管理能力由此可见一斑。
左良玉与巡按林铭球、巡道王瑞旃商议,计划诱捕张献忠。但熊文灿却说:“杀害投降的士兵不吉利”,极力保护张献忠,并将他的营地移到城内。张献忠仗着熊文灿的袒护,愈发无所顾忌,私下训练士兵,制造军器。谷城县的生员徐以显与张献忠一见如故,还教授他孙武和吴起的兵法,为张献忠向朝廷请求官职和月饷,甚至请求在渑池、陕州、庐州、灵宝、阌乡五州县屯集马步兵共计六千人。己卯年(公元1639年)春天,张献忠叛变的迹象愈发明显,左良玉请求讨伐他,但熊文灿故意泄露了此事,让张献忠有所察觉,熊文灿还拖延左良玉出兵的时间。结果张献忠趁机从容不迫地将所有的兵力和器械运入房山,熊文灿这才催促左良玉出兵,但此时张献忠已经发动叛乱了。
当时,熊文灿招抚了十三家贼军,这些贼军如同蜜蜂聚集、蚂蚁结巢般盘踞在中州地区,时而接受招抚,时而又叛乱。巡抚徐一范后来认为,可以彻底剿灭贼军的机会以及能够有效剿匪的物力资源,都在一味安抚的过程中被白白错过,这样的说法确实是有根据的。
五月的时候,张献忠叛变,杀害了谷城县令阮之钿。阮之钿在临终之际,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了绝命词。同时,罗汝才率领的九个营寨也积极响应张献忠,张献忠进而胁迫御史林鸣球向朝廷递交请求他在襄阳受封的奏章,林鸣球拒绝了他的要求,结果被张献忠杀害。
到了七月,张献忠和罗汝才两股贼军势力在房县汇合。秦良玉得知这个变故后表示:经略官员放任贼军如同老虎盘踞险地,逼迫我不得不去迎战,若我不去,肯定会因拖延不前而受到责罚。接到命令后,她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也率兵进军,但不幸遭遇伏击而大败而归,连军中的符印也丢失了。秦良玉向朝廷详细陈述了这次战败的情况,朝廷因此罢免了熊文灿的职务,同时秦良玉也被降职,并要求她通过消灭贼军来赎罪。
徐调元曾在戊寅年(公元1638年)担任黄冈县令,他曾经谈到:“张献忠在投降并接受招抚之后,熊文灿所上的关于如何处理张献忠的奏疏被皇帝扣留下来,没有作出批复。张献忠的性格像一只猿猴,无法长久忍受安宁,他在城外安营扎寨,并让人把训练用的器械堆叠起来,每天从下往上反复攀爬,一刻不停,仿佛在教猴子爬树一样,虽然这是他天性好动的表现,但也借此机会锻炼自己,并用来训练他的士兵。”当时,熊文灿的奏疏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。张献忠带着十名亲信将领快速进城,询问县令阮之钿朝廷的决策如何。阮之钿迎合张献忠的心理,回答说:“将军很快就要获得重大的任命,而且会被封侯。”听了这话,张献忠就离开了,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多次。
一个月过去,熊文灿的奏疏依然没有得到答复,张献忠了解到自己的许多请求都没有得到满足,于是开始秘密策划再次反叛。他又一次急速进城找到阮之钿,像之前那样质问他。阮之钿惊慌失措,张献忠察觉到他之前的回答并不真实,勃然大怒,斥责阮之钿:“你是在欺骗我吗?”他环顾四周,命令手下:“把他给我抓过来!”随后下令将其斩首,发动了叛乱。宋代有人曾说,“在某些动荡不安的时代,最快的升官之路莫过于平定叛乱或匪患,而他们独特策略和奇思妙计往往体现在招抚、收编上。”这句话似乎是对熊文灿处理张献忠一事的真实写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