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戚言出必行，答应了小陛下之后确实让人放缓了驾车的速度。</p>
一行人走走停停，只是速度再慢，终究也是要回宫的。</p>
眼下已经快到皇城脚下了，估摸着再过个三四日就能回宫了。</p>
小皇帝肉眼可见地有些蔫哒，此刻正坐在客栈的床上，计划着还剩下几天的时间，不能浪费，能够玩些什么。</p>
皇帝驾崩，举国哀悼。</p>
百日之内全国上下都不能有任何娱乐性质的活动，庙宇、酒楼、戏园，在最近一个月内也要停止营业。</p>
全国范围内禁止举办婚丧嫁娶等仪式，也要暂停吃肉。</p>
谢戚这些日子来也不过是带着小陛下去些景色优美的地方放放纸鸢，踏青，钓鱼，吃各地的特色美食，他就开心得很了。</p>
两人的关系也愈发亲近了起来，抛却了身份上的桎梏。</p>
谢戚本来就对皇权没有多大的敬畏之心，对小皇帝就跟对自己小孩一样。</p>
该宠的地方宠着，对于小皇帝哪里做的不好，他也会指出来。</p>
不过他家小陛下哪哪都好，他向来是宠着的。</p>
只有前几日安安不小心吃太多零嘴，腹痛了一晚上，他没忍住地说了他一句，让他近几日不能再吃了，要好好调理肠胃，以后也得节制些，因为着急担心声音比往日尖锐了点。</p>
小孩儿瞬间撇了嘴，耷拉着眉眼看他，委屈巴巴的，“七七，你凶我。”</p>
【啊？安安，谢督公好像没凶你吧。】系统也担心安安，在他脑海里也冒了个泡，时不时给他讲个笑话，陪着他，自然也看到了反派对自家宿主也是尽心的了。</p>
它回想了一下原世界反派对那个宗室的小孩儿，也没像现在他跟安安那样亲密。</p>
【统统，我故意的，七七就喜欢我这样对他，你放心吧。】</p>
系统：啊？</p>
它半信半疑地去看反派，就见谢戚紧张地伸手给他家小宿主揉肚子，“我没凶你，方才没注意一下子说话急了点，好安安，可别生我的气。”</p>
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四脸相对，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。</p>
阿大：你们看，督主真宠陛下啊。</p>
阿二：我老早都说了，听我的准没错。</p>
阿三：这一定是督主刻意伪装的，督主可真是有深谋大略，他是在故意捧杀陛下，把他养废，让他不成大器，牢牢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。不愧是督主，连这面上功夫也做的如此之好！</p>
阿四：吧唧吧唧，早上的零嘴真的好吃，陛下也给我吃了。</p>
阿大阿二阿三：……</p>
“你刚刚说以后我不能吃那些零嘴了。”安安捂住眼睛，噘着嘴。</p>
谢戚慌了，真怕小陛下被他吓哭了，放低声音哄他。</p>
那些文臣儒士曾暗地里说他一副阴狠小人之像，晚上自家小孩儿啼哭不止时，就恐吓他们再不睡觉让九千岁过来打你。</p>
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孩儿不少都进过宫，知道跟在皇上身边那个太监长什么样，顿时吓得闭眼睡觉。</p>
这些言论谢戚自然都知道，不过是嘴上功夫罢了，第二日他就好好招呼他们，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或是失了俸禄。</p>
那些言语更加歹毒不屑的，他直接让他们意外身故，早早去跟阎王爷碰面。</p>
那帮迂腐的人也老实了许多，背不敢再随意议论他，保不齐哪里都是他的眼线。</p>
他们的评价对谢戚不痛不痒，他只是觉得无所谓，要真是追究，满皇城的人都得死伤一大半。</p>
本是些不在意的评价，在遇见小皇帝之后，他倒是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，往日里只要对着小陛下总是笑眯眯的，生怕吓着了他。</p>
平心而论，他并没有那些酸儒说的那么貌丑无颜，只是脸颊瘦削，身形单薄，平日里又惯常板着张脸，跟在皇帝身边久了，也不免沾染了几分天子的气势。</p>
一想到小陛下害怕他，跟他生分，谢戚薄唇抿得更紧，眉毛也不自觉蹙了起来。</p>
他压低声音，俯身去哄小陛下，“那是安安肚子不舒服我才这么说的，等你好了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。”</p>
那时他多盯着点就好了。</p>
“陛下莫哭了，都是奴的不对。”谢戚拉了拉小陛下的手，作可怜恳求状。</p>
果然，小陛下最心软了。</p>
安安很快就放下遮住眼睛的手，露出了充满狡黠之色的眼睛，“我没哭。”</p>
看着小陛下的笑脸，谢戚先是松了口气，随即意识到小陛下刚刚是故意的。</p>
小陛下是装的。</p>
看着安安那副小机灵样，谢戚捏了捏他的脸：“陛下真坏，徒惹奴伤心。”</p>
话是这么说，他心里却是松快的，这说明小陛下没有害怕他也没故意讨好他，会对他耍赖皮。</p>
“嘻嘻，七七你说的话我听见了，你可不能赖账。”</p>
“是，奴遵命。”</p>
他误会他的小陛下了，他的小陛下同旁的小孩不一样，是不会害怕他的。</p>
自此之后，两人相处愈发自然亲近。</p>
回想着刚接到小陛下时，他对自己防备的样子，竟然觉得过了很久。</p>
谢戚拍了拍身侧，“过来睡觉，明日我带安安去一个农庄钓鱼，钓到了，我让人给你烤鱼吃，还可以炖鱼汤”</p>
那次在江州的一晚小陛下做了噩梦被吓醒，他搂着人哄了好久后，安安就养成了跟他一起睡觉的习惯。</p>
现在都是跟他一起睡觉了。</p>
“那个农庄大吗？景色好看吗？有没有小兔子七七你会钓鱼吗？”安安乖巧躺了下来，搂着七七胳膊，小嘴喋喋不休。</p>
直到自己困了睡着，还不忘把头往谢戚怀里某个地方拱。</p>
谢戚在心底叹了口气，由着小陛下了。</p>
之前为了哄小陛下，自己腆着脸自称了好几句妈妈，如今可真被小陛下当成妈妈了。</p>
夜夜都得搂着他睡。</p>
也挺好的，跟抱了个汤婆子一样。</p>
他身子骨不好，从前受了太多苦了，落下了病根，常年手脚冰凉，天气暖和时还好，到了冬天，得按时喝药，不然冷得跟个雪人似的。</p>
“陛下，您先在这稍作休息。等督主处理完事情就过来找您。”大太监王福海看着粉雕玉琢的小陛下，温柔道。</p>
他是督主手下的人，这次专门被调来照顾小皇帝的。</p>
前头伺候先帝的大太监说是无端暴毙了。</p>
不止是大太监，先帝驾崩后谢督主就寻了个由头把伺候皇帝的宫人全部都换了一遍。</p>
“嗯。”安安板着脸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殿内。</p>
他知道回了宫里，不能再像在宫外的时候一样了。</p>
帝王要威严，有气势，才能镇得住下面的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