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银韵吓了一跳。</p>
她规规矩矩地不敢乱动弹，任由季寰左三层右三层将她裹成了一个粽子。</p>
热量被积攒在棉絮里，暖和着她冰冷僵硬的身体。</p>
不许久，顾银韵止住了咳。</p>
她豚鼠般向棉褥里缩了缩，遮住下半张脸，闷闷地道了声谢。</p>
季寰，好像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坏。</p>
“明日宫宴。”季寰坐回他那侧的榻上，这时才提及此行的目的。他将一绣着白鸾银纹的锦盒放到桌案上，向顾银韵那边推了推。</p>
“宫里派人送来了衣服。”</p>
顾银韵眨眨眼睛，问：“不是家宴吗？”</p>
家宴还要这么正式，特地送了衣服来？</p>
她探头看了看锦盒，想知道里面放了何等华美的衣裳，可惜两条胳膊都被裹在了被衾中，难以自由活动。</p>
“是家宴。”季寰答，“但我是白鸾帝国的太子。”</p>
帝王之家，注定了任何事情都不会像寻常百姓家那样温馨和平凡。</p>
季寰对此已经习惯了。</p>
但顾银韵似乎被她哥哥保护的很好，即使在与帝国基业最息息相关的翊府长大，却仍然保留下了一份小女孩的纯真和不谙世事。</p>
顾银韵沉默良久，“嗯”了一声。</p>
“谢谢殿下特意将东西送来。这种事情下次差下人跑腿就行，不必劳烦殿下亲自跑这一趟。”</p>
冷不丁出现在她的卧房里，怪吓人的。</p>
季寰不置可否。</p>
夜渐深了，他无意在此留宿，起身欲走，忽又想起一件事来，复坐回榻上。</p>
“宫里人还捎来了父皇的话，说是让你打扮的隆重些。”他顿了顿，怕顾银韵听不懂，好心提示道，“我见你不爱施粉黛。”</p>
每次见他，总是淡妆。</p>
季寰不在意这个，但以父皇的意思，到底是宫宴，女子妆容太素，不合时宜。</p>
顾银韵点头应下。</p>
涂脂抹粉的事，交给婉秋便可，她自个儿无需费心。</p>
送完衣服，交待完事项，季寰便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，他目光沉沉地最后看了眼蜷缩在被衾里的顾银韵，默然起身。</p>
推门出去，觉得今夜的晚风格外寒凉。</p>
兴许，是顾银韵的房间里太过暖热了吧。</p>
“碳火灭了，去给屋里换上新碳。”</p>
“是。”候在门边的婉秋匆忙应了。</p>
季寰阔步向外，行至一半忽顿住脚步，他看着临雪轩院里的下人们规矩地立在两边，一个个也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。</p>
就她们这样，真的能侍奉好顾银韵吗？</p>
皱起眉，季寰抬手招来一个管事的婆子：“院子里也搭上炭盆，找库房要最好的银丝暖碳，不需俭省。”</p>
忽想起顾银韵该是还未用晚膳，便一并嘱咐道：“再差人去膳房取一份热粥过来。”</p>
管事婆子连连应是。</p>
她本已困顿了，想着忙完太子吩咐的这些就早早歇下，偷偷打个哈欠的功夫，却不慎撞见了季寰寒刀般锋冷的视线。</p>
婆子心里一慌，跪在地上。</p>
“顾银韵是你们的主子，侍奉时都上心些。倘若出了什么纰漏，你们一个也逃不过。”季寰声音清冷。</p>
他不仅是说给这个管事婆子听，也是在警告临雪轩的其他下人。</p>
顾银韵在他这儿，做他的太子妃，理所应当要比在翊府时过得更好才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