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银韵满腹疑问，百思不得其解。</p>
季寰与顾钰相视而瞪，谁也不做先服软的那一个。</p>
三皇子边喝酒边看向这边，眼睛饶有趣味地在季寰和顾钰身上转了一圈后，倏然投向顾银韵所在的位置。</p>
方才他都没瞧见，原来顾银韵耷拉下脑袋时，头顶上还有个毛绒绒的、可爱的发旋。</p>
豆蔻年华，少女最具芳华的年纪。</p>
怎么就嫁给了季寰那个不解风情的愣子呢？</p>
“咳咳、咳咳咳咳——”</p>
六皇子还在咳嗽，那架势让人感到他随时都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。</p>
宫中的女使也为他送去了一个铜手炉，六皇子虚弱的道谢，更加裹紧了身上的氅衣，臃肿的像一只肥胖的灰雀。</p>
与宴之人，各怀鬼胎。</p>
表面波澜不惊，实则暗流涌动。</p>
这时，恍若天空忽响起一声惊雷，撼天动地，压倒大地上一切微小的躁动。</p>
雷声过后，万籁俱寂。</p>
纷争者相离，放浪者正色，病弱者憔悴起身，而仆从女使们皆跪伏在地上，向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人物展示他们的忠诚。</p>
皇帝来了。</p>
骇人的魄力与冷酷的威压从他脚下铺展开来，青鸾殿中，仿佛连空气都在向他俯首称臣。</p>
顾银韵被惊出了满身冷汗。</p>
若不是季寰站在她外侧，将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为她挡去许多，她几乎就要双腿一软，同那些婢子一样卑微地跪下了。</p>
多么恐怖的一个人啊。</p>
季寰和顾钰与他相比，实在就是小巫见大巫。</p>
顾银韵垂眸看见一双锦靴从她身前走过，路过她时似乎停顿了片刻，似乎又没有。</p>
紧接着，靴子的主人阔步登上主位，转身睥睨他的朝臣：“无需拘谨，都坐吧。”</p>
嗓音浑厚威严，令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。</p>
顾银韵僵硬坐下，大气都不敢喘。</p>
《白鸾覆灭》主要围绕着季寰、顾钰等人展开故事，他惨遭篡位的老爹在书中只是一个背景板，没有太多描写。</p>
在顾银韵的想象中，她一直以为皇帝是个昏庸无道的暴虐之君，或者就是像六皇子一样，病的快要死了。</p>
所以顾钰在收拾完太子季寰之后，就敢直接弑君夺位，并且轻而易举大获成功。</p>
可是眼前的这位皇帝，怎么看也不是会乖乖举手投降，在顾钰那儿轻易丢掉性命的那类人。</p>
相反，他只可能比季寰更狠厉、更老辣、更加难以对付。</p>
顾银韵手心里渗出一层薄汗。</p>
就在刚才，她忽然有了个悲哀的发现——书中的记载并非“白鸾覆灭”的全貌，她身处漩涡之中，还要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。</p>
“赐酒。”皇帝道。</p>
立即有人捧着鎏金酒壶，为每人座前斟满一杯热酒。</p>
顾银韵瞧见其他人皆是二话不说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，心想这可能是宫里某种古怪的规矩，便也有样学样，一口喝完自己的那杯酒。</p>
然后，面红耳热，视物模糊。</p>
整个人晕晕乎乎，偏还觉得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。</p>
她想，酒里一定是有毒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