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是膳房的伙计端着漆红的食盒来了。</p>
他们在院门处撞见桐戈拦着婉秋不让进，便已产生了些许迟疑，再往内一看，殿下同娘娘站在院里，气氛僵滞，似乎起了争执。</p>
送膳的伙计进也不是，退也不是，又被搅和进桐戈和婉秋的冲突当中，为护住食盒，不免发出了些许响动。</p>
响动声引得院中两位大人物一齐看过去，院外众人全部僵住，老老实实的不吭声了。</p>
季寰捏了捏眉心：“送进来吧。”</p>
膳房的伙计应声而动，顾银韵则琢磨着这事应该是翻篇了，脚下跃跃欲动，想要悄悄逃走。</p>
刚迈开半步，就被季寰抓住了手腕：“不是想见我吗？既如此，何不留下来一同用膳。”接着嘱咐膳房的一个伙计道，“再添一副碗筷。”</p>
“是。”</p>
伙计们忙碌起来。</p>
没让他们等多少时间，饭菜便布置好了。而顾银韵直至进了屋，在圆桌边坐下时还在想，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。</p>
季寰事务繁多，每日行迹算不上规律。</p>
午膳方面，他有时在府外用餐，有时在夜里休憩的行云殿内，有时也会在这处书房里。</p>
但从太子府有了女主人后，这对新婚夫妻像今天这样坐在同一张饭桌上用膳，还是第一次。</p>
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，书房里只有顾银韵和季寰两人。</p>
前者坐立不安，而后者坦然自若。</p>
顾银韵没滋没味地吃完了这顿饭，全程只夹自己面前的一碟桂花糯米藕，其他还有什么菜色，或是季寰吃了些什么，她一概不看不管。</p>
吃到最后，顾银韵渐渐松弛下来。</p>
因为她突然发现，虽然书中把季寰描述成一个冷漠的疯子，自己也确实被他的喜怒无常给吓到过，但是说到底，季寰也是一个人类。</p>
一个和她一样，需要吃饭睡觉的人类。</p>
他甚至会为她夹菜——</p>
不过夹的都是她不爱吃的，且她吃的越痛苦，他就越要往她碗里夹。</p>
顾银韵想，她没必要那么害怕季寰。</p>
至少目前为止，季寰除了恫吓过她一次，并未做出实质伤害她的事。相反，他还救了她，还允许翊府的人来为她治病。</p>
她该和季寰处好关系的。</p>
既是为了自己，也是为了翊府，更是为了避免书中那个帝国倾覆、无人幸免的悲惨结局。</p>
“殿下。”顾银韵抿了口茶，嗫嚅着开口。</p>
“嗯。”</p>
“臣妾不计较您那日凶我的事了。”</p>
季寰挑眉看向顾银韵。</p>
他没想到，那天他吓哭她一次，居然被她记到了现在，而今还郑重其事地提出来，说她不计较了。</p>
怎么，他还得感谢她不成？</p>
“饭后留下来，为我煮茶研墨。”</p>
“啊？”顾银韵蓦地抬起脑袋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寰。</p>
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？</p>
她刚想说以后不会再来奉茶了。她都不用继续下毒了，为何还要来伺候季寰，做下人的活计？</p>
“妾要午休。”顾银韵争取道。</p>
季寰无情驳回：“今日不允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