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面色应是，心中诧异。</p>
他听过府中有关顾银韵的传言，都说这位太子妃娘娘性子温顺，不喜斗争，每日都在院中待着，不爱走动。</p>
且太子殿下与翊府素不对付，对待这位翊府出身的娘娘，自然也无太多宠爱。</p>
甚至传言里还说，殿下新婚三月，从未在娘娘那里歇下过。</p>
他们做侍卫的，私下里已将顾银韵视作翊府安插入太子府的一枚棋子，而且不久便会成为一枚没有作用的废棋，随着将来翊府的势微，掩入尘埃。</p>
可如今一见，情况似与传言不同。</p>
“你怎么还不退下？”顾银韵没好气道。</p>
因着侍卫带来的是三皇子妃的消息，而三皇子妃只能让她回想起浸泡在湖水中的糟糕体验，故而她难免有些迁怒。</p>
没想到稍滞了一瞬就被顾银韵给斥责了，侍卫欲哭无泪。</p>
他赶紧抱拳道：“殿下，娘娘，还有从宫里来的消息。”</p>
“说。”季寰道。</p>
宫里的消息通常都来自于皇帝，对此，季寰格外上心。</p>
“陛下打算月末在小枣山举行秋猎，让人事先知会殿下一声。陛下还关切太子妃娘娘的风寒是否已经大好了，若是好了，也应一同前去。”</p>
“知道了，退下吧。”季寰挥退侍卫。</p>
而顾银韵听罢这个消息，两弯秀眉几乎快要拧在了一起：“我不愿去。”她语气坚决。</p>
如果说三皇子妃的请帖只是让她感到愤怒，那皇帝的这个通知则是让她毛骨悚然、畏惧不已了。</p>
她有身为女人的直觉和敏锐。</p>
越是回顾宫宴的那一晚，就越是能够确定皇帝对她怀有的不轨之心。</p>
对方至高无上的权利让她恐惧，而阴暗龌龊的心思令她作呕。</p>
“我不会去。”顾银韵重复，“我就待在太子府中，哪儿也不去。”</p>
“皇命不可违。”季寰皱起眉。</p>
他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抗拒。</p>
顾银韵紧攥颤抖的手指，深吸一口气：“山中风大，臣妾体弱，不宜前往。”</p>
这是她能想到最为体面的借口。</p>
她排斥秋猎、或者说排斥皇帝的原因，就算说出来季寰也不会信，他只会疑她挑拨他们父子关系。</p>
而且，顾银韵也实在有些羞于启齿。</p>
她感到自己的胃袋在抽搐，既是饿的，也是恶心的。再不去看季寰那张会让她联想到他父亲的脸，顾银韵冷淡告辞：“妾回临雪轩了。”</p>
言罢头也不转地离开。</p>
晚风中，她倔强的背影似有些摇摇欲坠，临雪轩跟来的那个丫鬟赶紧上去搀了，关切地说着什么，但顾银韵没有理。</p>
季寰看见了她紧攥的拳，骨节凸起，泛着森然的白色。</p>
她在害怕什么？</p>
秋猎上，有谁是会让她恐惧成这样的？</p>
若有所思地盯着顾银韵渐行渐远的背影，季寰一一考量着有可能出现在秋猎场上的人。</p>
以翊府的地位而言，值得顾银韵害怕的人物没有几位——他自己勉强算是一个，此外还有谁？三皇子吗……</p>
不，不对。</p>
翊府之上的存在没有多少，皇室当中，也只有……蓦地，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孔在他脑中浮现，季寰倏然眯起了眼睛。</p>
难道是，父皇吗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