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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寿镇，宋家药铺。</p>
那伙计给宋老太太送过行，便想着关上店门午休一阵子，偷偷小懒——</p>
总归掌柜的外出谈生意去了，已经快半个月没回来。掌柜不在，他就是临时掌柜，既是临时掌柜，偷偷懒怎么了？</p>
他使唤干杂活的小工把门关上，自己则迫不及待地把被褥铺好。</p>
吸一鼻子棉被上太阳的味道，伙计正欲倒头就睡，忽听见药铺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纷乱的响动声。</p>
“怎么？让你休息还不乐意，连门都关不好吗？”伙计坐起身来一通数落。</p>
他以为是小工笨手笨脚办不成事，谁想到抬眼一看，店里竟熙熙攘攘来了一群披坚执锐的官兵。</p>
而那小工吓得瘫坐在地上，大气不敢喘。</p>
伙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，忙弹起身子，顺脚把地铺踢到一边，凑上去陪笑道：“各位官爷光临弊店，是想买点什么？”</p>
“官爷”们沉着脸不言语，没听见话一般。</p>
伙计顿时更慌，顶着僵硬的笑脸继续道：“官爷们辛苦，弊人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奸商，此番消费，给官爷们削去二成价，可好？”</p>
依旧无人回应。</p>
伙计后脊的汗已汇成水流向下淌了。</p>
“那就削四成价，四成！”他用手比划着，“不能再多了，我也就是个伙计，再多只能等掌柜的来……”</p>
“闭嘴。”</p>
有个侍卫被吵的烦了，白他一眼，厉呵。</p>
药铺伙计一抖，掏出小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，战战兢兢不敢吱声了。</p>
在令人窒息的氛围中，伙计僵站许久。</p>
终于药铺外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，一个黑衣男子从马上落下，阔步走了进来。</p>
伙计只用余光扫到，便觉惊为天人。</p>
与外貌相比，男子身上凛然的气魄更甚，轻易便压过了伙计内心对其容貌的惊叹，转而化为浓浓的敬畏与恐惧。</p>
伙计两股战战，随着脚步声渐近，再扛不住男子身上那惊心动魄的气势与威压，噗通跪倒在地。</p>
他把头深深地埋进伏地的双臂之间。</p>
若非知晓皇帝已是半百之年，他简直会认为，是皇帝本人亲临了这间小小的店铺。</p>
“站起身来，我有话问你。”季寰俯视着脚边抖如筛糠药铺伙计，沉沉出声。</p>
在他的示意下，侍卫们关了药铺的门窗。</p>
阳光被隔绝在外，室内陡然暗了下来。</p>
药铺伙计艰难地爬起半个身子，没等完全站起来，眼睛忽然瞥见一侍卫腰间别着染了血的刀鞘。</p>
他双腿一软，复又跪了回去。</p>
“冤枉啊，官爷——”伙计哭嚎出声。</p>
季寰：……</p>
一侍卫反应比旁人更快，看见季寰面色不善，赶紧上前踢一脚那哭爹喊娘的药铺伙计：“还没治你罪呢，好好回话。”</p>
伙计一听还有的谈，马上止住了眼泪。</p>
他手软脚软地想要爬起身回话，奈何手汗太过，撑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打滑出溜。</p>
季寰眼皮轻跳。</p>
“算了，你就跪着说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