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皇子莫要任性。”看回眼前,姜也劝道,“我家小姐是您的兄嫂,不可逾越礼法才是。”</p>
六皇子眨眨眼睛,断然拒绝:“不,我偏要任性。”</p>
他装也不装了,唤来府中侍卫,让他们把顾银韵连人带床都抬到他的寝殿里去。</p>
婉秋极力去拦,却被侍卫蛮狠地撞翻在地。</p>
可巧此时,顾银韵从睡梦中清醒。她从刚被挪了个拐角的床榻上跳下,左右没寻到以往常用的那柄匕首,便干脆从侍卫腰间夺了把佩剑到手中。</p>
床上的人跑了,侍卫们面面相觑,拿不准要不要继续搬床。</p>
婉秋刚从地上爬起,就看见自家小姐拎着把寒光闪烁的剑,光着脚向外走,一副神挡杀神的架势。</p>
她赶紧抱住顾银韵的腿,声嘶力竭:“小姐——”</p>
庭院里乱做一团,姜也脑瓜子嗡嗡直响。</p>
他长叹一口气,欲要上前把顾银韵拦住,晟夏却忽然从空中落下,挡在他身前,送上一封信件。</p>
“公子的信。”</p>
“乱的好。”六皇子拍手叫好,兴高采烈在边上瞧这一出热闹,“来的正是时候。”</p>
姜也接过信,焦头烂额。</p>
这时顾银韵已挣脱了婉秋,大步流星向外走,经过晟夏时,他想要伸手去拉,却被顾银韵一个剑花吓退——</p>
不是顾银韵的剑术多有威胁力,而是他担心贸然上前,会让小姐误伤到她自己。</p>
“小姐,太子殿下已经醒了。”</p>
眼见顾银韵作势要行轻功,姜也匆忙喊道。</p>
“关我什么事。”顾银韵不以为意。</p>
她轻盈跃上廊檐,心道这次胸口的抽痛迟迟没来,定是老天也被她的执着所打动,默许她去一剑砍了那狗皇帝的脖子。</p>
等等,方才姜也说了什么?</p>
顾银韵脚下微顿,回眸看向姜也:“姜爷爷,您刚才说了什么?”</p>
见她能听得进劝,姜也立即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:“老朽说,太子殿下已经醒了,平安无事。”</p>
“……哦。”顾银韵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剑。</p>
季寰没死成,她还有冲冠一怒、孤身闯入皇宫与那老皇帝刀剑相向的必要吗?</p>
好像没有。</p>
说起来,她起初是出于何种原因,才连命都不要,执意前去刺杀有着层层侍卫守护的皇帝?</p>
好像不仅仅是为了季寰。</p>
但那时的心境,经过时间淡化和梦境的模糊过后,此时此刻,她已经不太能回想起来了。</p>
顾银韵手指一颤,长剑坠落到地上。</p>
站在廊檐看向远处,太阳西斜,晚霞漫天,枯木在瑟瑟秋风中晃动着空无一叶的枝杈,寒鸟嗥嗥,听的人心生荒凉。</p>
在傍晚寒凉的风中,顾银韵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所适从。</p>
她默然半晌,轻声问:“那季寰他人呢?”</p>
六皇子暗中观察她许久,这会儿终于等到机会,很坏很坏地眯起眼睛,抢答道:“皇兄他一醒就回太子府了。”</p>
“他还说不要你了,撵你回翊府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