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鬼都不信的教诲是说给凌然和桐戈听的，但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人身上，而是遥遥地越过他们，投向远处。</p>
他等得有些迫不及待，主动上前去迎。</p>
于是凌然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主子目不斜视地越过自己，桐戈也匪夷所思地瞪着他与太子府的一众侍卫擦肩而过。</p>
“小皇嫂，夜黑风高的，你怎么过来了？”六皇子笑得像只邀宠的狐狸，故意喝一口凉风，羸弱地咳嗽起来。</p>
“该我问你这个问题。”顾银韵在他近前止步，不赞同地摇了摇头。</p>
“既然身体不好，就应当在府里歇着。便是非要出门，也该多穿些衣物。”</p>
她听着六皇子闷咳不止，左思右想，终究是心软地把取暖的手炉让给了他：“喏，这玩意儿轻巧，你还抱得住吧？”</p>
六皇子失笑：“小皇嫂，我还没病到那种程度呢。”</p>
他接过手炉，热意从掌心一路暖到心里。</p>
“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会来。”顾银韵问，“边走边说吧，总在外面杵着，冷也该冷死了。”</p>
“当然是为了皇兄的伤。”六皇子答。</p>
大约是午时刚过，他接到了父皇手谕，让他来给皇兄检查伤口。</p>
他知这只是托辞，每年冬至，皇兄总要自我封闭一段时间，通常一日过后便恢复正常，没甚稀奇的。</p>
父皇却难以忍受皇兄的这一日不被他所掌控，时常派人去探，得到的也总是探子的尸体。</p>
今年情况特殊，小皇嫂的出现夺走了父皇一个乖顺听话的儿子，也夺走了他多年来悉心教导出的完美的太子。</p>
父皇是真的急了，病急乱投医，才把手谕送到了他府上。</p>
他本来是不打算搭理这件事的。</p>
可傍晚时分，凌然忽然对他说，小皇嫂被太子府的人骗了回去，顾钰为此气得不轻。</p>
“小皇嫂，其实皇兄的伤没甚查看的必要。他壮的像头牛，昏迷不醒的时候没死成，这会儿就是想死，也不能够了。”</p>
六皇子与顾银韵并肩而行，相谈甚欢。</p>
留下太子府和六皇子府的侍卫面面相觑，一个个觉得手中的剑分外烫手，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。</p>
“这怎么个事儿，我们不是敌人吗？”凌然大喇喇揽住桐戈的肩。</p>
桐戈面色一黑：“滚。”</p>
侍卫们的小打小闹没有影响到走在最前方的两人。</p>
“既然季寰没事，那你来做什么？”顾银韵问，“季寰他不肯见人呢，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。”</p>
“我来见小皇嫂呀。”六皇子直抒胸臆。</p>
“皇兄有什么好看的，他愿意一个人待着就一个人待着，小皇嫂心善，请我到屋里喝了杯热茶再赶我走吧？”</p>
顾银韵笑出声来。</p>
六皇子若能换个温和的爱好，少折腾些奇毒异草，倒真是个做朋友的合适人选。</p>
她答应了六皇子的请求，预备带他到临雪轩喝杯热茶。</p>
因为放心不下季寰，去临雪轩前，她特意绕道先去了行云殿，想着确认了季寰安然无恙后再走。</p>
谁料到两人刚到殿外，未及踏入前廊，就听见庭院深处传来高亢凄厉的一声惨叫。</p>
“殿、殿……啊啊啊啊啊——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