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，还巴不得她喜欢他多一些。</p>
所以晦冥寒夜，当他头痛难忍，连呼吸都带着灼痛之时，甫一听到屋外的动响，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喜欢他的那个小姑娘翻窗看他来了。</p>
他是想的有些太多。</p>
可人一旦陷入感情之中，就总是要自作多情，总是会抑制不住地爱幻想。</p>
他怕她看不清路，磕了碰了，于是强忍着不适，擦燃了一盏烛火。</p>
可谁成想，来的是一个假货。</p>
夜静风息，思维飘飘摇摇地从很久很久的以前，来到杀人惨案刚发生不久的现在。</p>
季寰心有余悸，手臂一颤，将顾银韵抱得更紧：“我吓坏了……”</p>
他尤为软弱地缩了缩肩膀，把脑袋埋进顾银韵宽厚的斗篷里，贪恋地蹭了蹭。</p>
这看起来只像是一个受伤的人在寻求同伴的安慰，而不关乎任何男女之间的风月情欲，顾银韵被蒙蔽住了，一颗心无限地变得柔软。</p>
她护住季寰的后脑，手指划过他略显纷乱的发丝。</p>
“没事了。”她安慰道，“这里没有人要害你。谢瑶她……”</p>
视线下移，找到谢瑶滚落到远处的头颅，顾银韵喉咙一紧，顿了许久才继续把话说完：“谢瑶她已经死了。”</p>
谢瑶的死既已成定局，责备季寰毫无意义。</p>
接下来该想的，是如何掩饰掉这件事情，应付那冷酷的皇帝和权势显要的谢府才对。</p>
若是往日的季寰，顾银韵毫不怀疑他能眉头不皱一下地独自解决了此事，但是眼下的季寰……</p>
正思索着，她的腰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。</p>
“银韵，我头疼。”他的声线竟像是带着哽咽的颤音似的，“有凿子在凿我的脑子，从里面凿，一刻也不停。”</p>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顾银韵宠溺地迁就他，“是哪里疼，我帮你揉揉。”</p>
“这里。”季寰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，“就是这里疼，还有……还有下面也疼。”</p>
从太阳穴渐渐滑落向下，擦过眉骨、眼窝、菱状的颧骨，抵至柔软的面颊和纤薄的唇瓣上方。</p>
顾银韵完全被骗住。</p>
季寰说什么她就信什么，哪怕手指的位置越来越向下，越来越不对劲，她也没有做出太多怀疑。</p>
庭院空旷，隐在暗处的侍卫最知道什么该看、什么不该看，他们秉持着“非礼勿视”的准则，早在季寰“抛尸”时，便已纷纷转移了注意。</p>
桐戈依旧呆若木鸡。</p>
凌然放空自己，想着长夜将尽，明天该去哪里寻些招鸡斗狗的趣事。</p>
唯有六皇子目不转睛，把这些全都看进了眼里。</p>
呵，没想到皇兄装起傻来，连他都要自愧不如。从前，他总以为皇兄是他们兄弟中的怪胎，活得人模狗样，像极了一个正常人。</p>
他今儿算是发现了——</p>
覆巢之下，焉有完卵？都是老皇帝的儿子，谁也逃不过那血脉骨髓中蕴着的疯狂与病态。</p>
“小皇嫂，不要大意。”六皇子站出来，正义凛然地提醒道。</p>
他这人心善，最不喜欢看人上当受骗了。</p>
“皇兄之疾不在头痛，他是被人下了药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