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冬这段日子过的提心吊胆。</p>
谢瑶之死，虽然殿下没有过分问责，还让她回临雪轩当差，但她心中，总觉得殿下已经怀疑上自己了。</p>
而且，就算殿下愿意放过她，顾银韵也未必对她高抬贵手。</p>
只待日后随便找个什么错处罚她，将她毒打一顿丢出太子府……</p>
那就真是回天无力了。</p>
凝冬夜夜失眠，要么梦到投靠皇帝的事被发现，要么梦到死不瞑目的谢瑶来寻仇，要么梦到自己被打的奄奄一息丢进乱葬岗。</p>
而连日的失眠又让她精神紧绷、神思恍惚。</p>
面对面时，临雪轩的其他丫鬟待她的态度看起来和往日一样，还安慰她做错了事情没什么，虚心求改便是。</p>
可一旦她转过身去，她就总觉得那些丫鬟在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，窃窃私语地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她。</p>
后来，她连饭都不敢吃，担心有人在她的餐食里下毒。</p>
半个月下去，凝冬整整瘦削了一圈。</p>
她知继续这样下去无异于等死，左思右想，能救自己的人唯有皇帝。</p>
行云殿事件发生后的第一个约定日，天光乍亮时凝冬便爬起了床，避开临雪轩的所有人，踏着晨光赶到会面处。</p>
她在那个偏僻的角门挨着冻等了一上午，却被告知宫里的大人有事脱不开身，让她下次再来。</p>
第二个约定日，凝冬依旧早早赶到。</p>
可是仍然没能见到人。</p>
凝冬是个聪明女子，第一次会面失败后，她就隐隐察觉到皇帝对她的态度变了，第二次仍未见到人，便更加确定了这一点。</p>
这是第三次了。</p>
为重获皇帝的庇护，上日她托两位侍卫代为转达，自己手上握着很重要的秘密，皇帝陛下一定会很感兴趣。</p>
她的“秘密”能否成功引来皇帝的注意，她能否摆脱泥沼、重见天日，就看这一天了。</p>
凝冬紧张地攥紧手指，等待侍卫的回答。</p>
侍卫们对她轻松地笑了笑：“当然，凝冬姑娘，那位大人已久候多时。”</p>
收了信物，他们为凝冬让开了道路。</p>
推门而入，眼前是熟悉的场景——</p>
层层叠叠的屏风后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，不知是光影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，那人影看起来比以往高大许多。</p>
“大人。”凝冬谦卑地跪在地上。</p>
“嗯。”屏风那侧影影绰绰，皇帝的使者似乎换了个姿势，“皇帝对你的秘密很感兴趣，希望您不要让他失望。”</p>
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几分历经风霜的沧桑。</p>
“大人，奴婢斗胆。”凝冬心存疑虑，“您的声音似乎与之前不太相同。”</p>
不是火焰灼烧后的干涩撕裂，刺的人耳朵阵阵发痛，而是普通的、正常中年男人的声音，这让凝冬很不习惯。</p>
是换人了吗？为何要换人？</p>
“你不该记住我的声音。”人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，“你也不需要弄清楚我是谁。”</p>
屏风晃动，那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。</p>
他颀伟的身形像一座小山，令整扇屏风都被他投射下的阴影覆盖。</p>
“你只需知道。”他带着骇然的魄力道，“我是皇帝的人，我将决定你今后的命运。”</p>
“是。”</p>
凝冬脑门抵着地面，冷汗簌簌地从鬓边滑落而下，泅湿了一小块地砖，混合着地上的灰尘，将其浸成深褐色。</p>
“现在，说吧。”那人命令道。</p>
“是。”凝冬声音颤抖，“年年冬至，行云殿皆是戒严，无人可以靠近。但是今年，顾银韵却宿在了行云殿中。”</p>
“奴婢以为，殿下是对顾银韵动了真心。”她说出内心猜测，随即挑拨道，“翊府已是权势滔天，若任由事态发展，势必会走向失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