禅位礼的时间，由“翊府”决定。</p>
禅位礼的进行，要遵循“翊府”的规矩。</p>
百官们骇然相觑，惊诧着高台之上，顾钰竟目无尊上地冒犯了皇帝。</p>
他们不知道此“翊府”非彼翊府，在某种隐秘运转的浩瀚规则面前，就连皇帝都要选择退让。</p>
君臣间的冲突，以顾钰的胜出而告终。</p>
皇帝颤颤巍巍地拍了拍顾钰的肩，看上去分外凄凉地摇了摇头，在侍从的搀扶中步下台阶，乘玉辂往翊府去了。</p>
顾钰紧随其后。</p>
动身前，他的目光与季寰的两相交汇，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浓烈的忌惮与提防。</p>
“银韵，你要保重。”</p>
在季寰的眼皮底下，顾钰握住顾银韵的手，语重心长。</p>
他看似是在让顾银韵保护好自己，实则却是在提醒她，在季寰前往翊府时，出手帮他那个小忙。</p>
顾银韵抿着唇，笑意勉强：“是，兄长。”</p>
她心中蕴着强烈的不安，眼看顾钰松开手要走，不由伸手拉住他的一截衣袖挽留，眼眶蓦地红了：“兄长……”</p>
“怎么了，银韵？”顾钰扭头。</p>
顾银韵眼睛酸涩，千言万语梗在心头。她早知劝不了顾钰回头了，眼下，更是连说话的时间都寥寥。</p>
她抽了抽鼻子，努力把眼泪憋回。</p>
“兄长，别太勉强。”</p>
半途而止，犹是可行，就算事后清算，至少也能保住一条性命。</p>
顾钰怔住一瞬，张口欲言。</p>
季寰却在这个时候捉回顾银韵的手，任由顾钰宽大的衣袖垂落向下，语气不善地凶道：“你可以离开了，顾大人。”</p>
顾钰挑眉，“呵”的轻笑出声。</p>
他颇为恭敬地对季寰颔首致意：“那就晚上见，尊贵的太子殿下……我亲爱的妹婿。”</p>
言罢，他转身便走。</p>
季寰因他突兀的一声“妹婿”恶寒不已，眉头直皱，扭头看见顾银韵时，那阵恶寒忽减轻了不少，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。</p>
“走吧。”他牵起顾银韵的手，乘车回府。</p>
一路上，顾银韵沉默不言。</p>
直至安稳地回到府中，踏进熟悉的临雪轩，她才暗松一口气，左右活动着胳膊腿儿，缓解马车颠簸带来的酸痛感。</p>
“小姐，吃点东西吧。”</p>
婉秋从小厨房走来，绕开庭院的两棵梅树，将一碗添加了菜叶青翠的小粥捧到顾银韵面前。</p>
禅位大典持续了大半日，他们清晨前往，此时回来，已是霞光辉映，近一天没吃东西，腹中空瘪，是有些饿了。</p>
“嗯，难为你上心。”顾银韵接过粥碗。</p>
以婉秋做事的一贯作风来看，她能想到提前煮上一锅粥，就足以算得上是体贴了。</p>
顾银韵轻笑，舀一勺粥欲送进口中。</p>
当是时，她腕上却一烫，手指不稳，刚举起的勺子“啪嗒”掉进了瓷碗，溅起热粥点点。</p>
“小姐，当心。”</p>
婉秋赶紧上前，接过碗放到一边，接着便要用手帕去擦顾银韵手上沾染的粥水。</p>
她刚一动作就愣住。</p>
因为系在顾银韵手腕上的那枚玉哨，这一刻仿佛拥有了生命般，明黄的光亮舒然闪烁，如同是在呼吸。</p>
顾银韵比婉秋更早看到玉哨的异常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