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钰的一巴掌下去，让顾银韵和沈莹玉两个人都懵住了。</p>
沈莹玉感受着面颊上火辣辣的痛，是被打懵的，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季寰，嘴唇动了动，低泣一声。</p>
紧接着，她突然声音尖细地大叫道：</p>
“顾钰，你凭什么这么对我？！别忘了是我们沈家的支持，才让你有了今天！”</p>
顾银韵一缩脖子，揉了揉发痛的耳朵。</p>
沈莹玉只是吵闹，不足为奇，场上更让她在意的人，是顾钰——</p>
奇怪，真是太奇怪了，她的兄长是玉一般温润出尘的人，怎么会如此粗暴地直接动手打人？</p>
那边，顾钰听着沈莹玉的尖叫，冷笑。</p>
“你不提沈家，倒让朕差点忘了。”他眸中恶意深不见底，“沈老将军，忤逆叛乱，已被朕押进天牢。”</p>
他轻蔑地拍了拍沈莹玉的脸：</p>
“你若想他多活一阵子的话，就老实点，乖乖听话，别惹朕动怒。”</p>
沈莹玉一噎，不可置信地质询出声：“父亲他……怎么会？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？你对他做了什么？！”</p>
“顾钰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沈家？！”</p>
“你到底把我父亲如何了？说话啊，你说话啊？！”</p>
她的语调一声高过一声，听起来又有尖声大喊的趋势。</p>
可她这次没能得逞，就被侍卫们先行拖走。</p>
沈莹玉离去，而顾银韵依旧盯着顾钰瞧。</p>
那浓浓的不协调感更重了，眼前人分明长着顾钰的脸，但他的举动和说出的话，都不像顾钰会做出来的。</p>
他甚至还自称“朕”。</p>
短短一天时间，他就登基称帝，习惯于做一个皇帝了吗？</p>
“兄……长？”顾银韵不太肯定地唤了一声。</p>
顾钰怔愣片刻，旋即转头看过来，他的眼帘一落一抬，起落间戾气消散，神情温和了许多。</p>
“银韵。”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，微微笑了。</p>
“朕说话太凶，可是吓着你了？”他歉意道，“是那沈莹玉不知好歹，御前失态，理应好好训斥她一顿的。”</p>
顾银韵愣愣地看着顾钰。</p>
他换上了一副让她熟悉的面容，以往他这样温声细语地与她说话，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。</p>
但现在，她却心神不宁。</p>
顾钰刻意流露出的温柔神态，让她陌生而恐惧，而他亲近的触碰，也让她反胃到几欲作呕。</p>
于是顾银韵眨眨眼睛，不动声色地退开些许，让顾钰手掌从她的头顶落下。</p>
“怎么了？”顾钰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。</p>
他很不适合做这样的举动，僵硬而古怪，像妖精套了张人皮，自以为完美无缺地模仿着人类的举动，却被人一眼就看穿了。</p>
顾银韵手指颤了颤，勉强扯出个笑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有点不适应。”</p>
她深吸一口气，找了个合适的理由：“你以前从来不会自称‘朕’的，今天听你提了好多次，觉得新奇。”</p>
“哦。”顾钰淡淡点头，凝沉的面色松缓了些，“那是因为朕以前还不是皇帝。”</p>
“你知道的。”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怪异，说不清是愤怒，还是在讥笑，“朕以前常常和你说，要杀了皇帝，夺取他的位置，报父母的仇。”</p>
不，不对。顾银韵在心中反驳。</p>
顾钰从未说过要夺取皇帝的位置。</p>
他只说要让皇帝偿还仇恨，所以要把季寰赶走，破坏皇帝格外重视的禅位礼。</p>
至于皇帝之位，不是目的，只是顺带。</p>
她依稀还记得顾钰说过——在很久以前，他说——他从未想要季寰的性命。</p>
思绪转回到季寰身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