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能……是失血过多了吧。”她的语气俶尔变得坚定，“兄长，我不知道您要做什么，但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，我一定不会拒绝。”</p>
包括割伤她的手臂，放淌她的鲜血。</p>
闻言，顾钰审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，才终于宽容地收回手臂：“不错。”</p>
这便是放过她了。</p>
顾银韵眼睫低垂，朴簌间敛起所有情绪：“倘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。”她大方得体地欠身告退，“那臣妹就先行退下了。”</p>
“……陛下。”</p>
她一路垂眸，踏离金碧辉煌的老宅。</p>
到了外边一看，它仍是一间墙壁上开着裂缝的破败土屋，及至出了院子，院外却不是她来时的那条回廊。</p>
烛火闪烁，她站在有人居住的一方庭院中。</p>
朱红的殿宇外，诸多侍卫守卫在此，看见突然出现的她，俱是一愣。</p>
“小姐，您怎么在这儿？”</p>
一侍卫跑来，不太熟练地与她交谈。</p>
他不是翊府原有的侍卫，而是个新面孔，说话时手始终按在剑鞘上，对她很是警惕防备。</p>
“这儿是干什么的？”顾银韵反问。</p>
窗纸上有黑影晃过，她敏锐地察觉到殿宇中有人在，看身形不像是沈莹玉，也不似姜也那样枯瘦低矮。</p>
那还会是谁？翊府中还有谁值得单独住进一处守卫严密的殿宇？</p>
顾银韵想要靠近查看，却被侍卫举剑拦住。</p>
“小姐，有些事情您不需要知道。”</p>
说话间又来了两个侍卫，他们都满脸严肃、不苟言笑，用剑一指方向，半是客气半是强迫道：“我们送您回去休息。”</p>
面对真刀实剑，顾银韵明白不能硬来。</p>
她边答应让侍卫们“护送”，边暗中记下附近的地形，还不动声色地、频频向殿宇那边扫了好几眼。</p>
屋中人似也察觉到了什么，窸窸窣窣凑近窗边。</p>
从窗纸上倒映的模糊人影，顾银韵勉强辨认出，那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。</p>
她没有时间细看，就被侍卫“送”离了这方庭院，左右挪转，穿过也不知多少道回廊，才抵达她自己的那处卧房。</p>
凌然看见她，欢欣雀跃地对她挥了挥手。</p>
“小姐，您总算回来了。”</p>
熟稔的语气，倒显得他们的关系有多么好似的，实则，两人也就是在六皇子府寥寥见过几面罢了。</p>
顾银韵点点头，没怎么搭理他就进了屋。</p>
夜深了，婉秋还没歇下。</p>
她沉默地为顾银韵铺床、梳洗、放下帘帐。这么长时间过去，她总算有了个灵巧能干的大丫鬟的样子，却可悲地与自家主子离了心。</p>
半刻钟后，卧房里安静下来。</p>
婉秋守在床边，昏昏欲睡，忽然腿边扬起一阵微风，让她清醒过来。</p>
打眼一看，帘帐后蓬蓬松松的一团黑影，原来是顾银韵睡觉不老实，把被子踹到了地上。</p>
婉秋犹豫片刻，叹了口气，轻手轻脚地进了帘帐，抱起被褥盖在睡得正香的顾银韵身上，还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。</p>
“婉秋。”顾银韵突然说话了。</p>
她闭着双眼，没有醒来，只是询问：“如果我要离开翊府，你会和我一起吗？”</p>
“……小姐。”婉秋轻微哽咽着。</p>
她眼前闪过晟夏鲜血淋漓的脸，咬牙狠下心来：“小姐，翊府就是奴婢的家，奴婢哪也不会去。”</p>
她这般说着，俯身退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