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走开！”</p>
顾银韵惊叫一声，从床上坐起的瞬间，手臂猛然挥出，把抻着脖子过来察看的婉秋掀翻到一边。</p>
婉秋被床柱撞了头，好在不算严重。</p>
她委屈地看了顾银韵一眼，顷刻后反应过来，恭敬地把脑袋垂了下去，取了帕子来给顾银韵擦额头上的汗：</p>
“小姐，您做噩梦了。”</p>
她解释一句，然后帮顾银韵穿衣起床。</p>
“我知道。”顾银韵挥挥手把她赶到床边，打个呵欠，揉了揉蓬乱的头发，“不用麻烦了，我自己来。”</p>
兴许是噩梦的缘故，婉秋的靠近让她浑身不自在。</p>
她刚从梦中醒来，隔着眼皮察觉到上方一团人影乱晃的时候，下意识便以为是梦里的恶鬼跑出来了，拿着枕头要捂死她。</p>
穿好衣衫，梳洗过后，早膳呈了上来。</p>
看着那盏精烹细脍的银丝肉粥，顾银韵照旧先给婉秋盛了一碗，递去瓷勺示意她先吃。</p>
婉秋没有接过瓷勺。</p>
“怎么？”顾银韵挑眉质问。</p>
一夜幻梦，扰得她的睡眠糟糕透顶。休息不好带来了持续的头脑胀痛，也让她的耐心也没有平日里那样好了。</p>
面对质问，婉秋把头垂得更深。</p>
她拘谨万分地佝偻着背，嘴上说出的话却颇具震慑力：“小姐，奴婢不喝，那粥里有毒。”</p>
粥里有毒？</p>
顾银韵看了看她，又看了看粥，觉得这场面着实荒诞得可以，她简直都要被气笑了。</p>
“你不给我个解释吗，婉秋？”</p>
“回小姐的话。”</p>
她们一个敢问，一个敢答。</p>
“公子说小姐近日里思虑太过，劳神伤脾。所以就让人在您的膳食里放了安神散，具有镇静凝神的功效。”</p>
婉秋顿了顿，继续道：</p>
“只是服用了安神散，难免会精神不济，疲乏嗜睡。奴婢还要干活，因此是不敢吃的。”</p>
听婉秋这样说，顾银韵搁下瓷勺，没有强迫她去吃那碗肉粥。</p>
“精神不济，疲乏嗜睡……”</p>
她轻声嚼弄着这几个字，嗤笑。</p>
婉秋说的还真没错，这混进粥膳中的安神散，对她而言，可不就是一味慢性的毒药。</p>
顾钰圈养她、麻痹她，想把她养成未出阁时那浑浑噩噩、蒙昧不开的状态，他想让她听话乖巧，彻底变成一件工具。</p>
这粥，她是不该吃的。</p>
可是……</p>
“小姐，您不会要绝食吧？”婉秋劝道，“公子说，您要是不肯吃东西，就让人硬灌也要把粥灌进您肚子里。”</p>
“而且，若您想把东西倒掉，蒙混过关……”</p>
婉秋深深叹了口气：“在这里，您只能得到翊府准备的食物。什么都不吃的话，您会饿死的。”</p>
顾银韵眼皮跳了跳。</p>
婉秋的话，正是她刚才在心里考虑到的——</p>
可是不吃又能怎样呢？</p>
要么被人当做牲口一样把食物灌进嘴里，要么三天饿九顿，被顾钰发现，然后再被人当做牲口一样把食物灌进嘴里。</p>
顾钰……真是个畜生啊。</p>
顾银韵心烦意乱地舀一勺粥，没好气地送进口中，接着不出意外地被呛得连连咳嗽。</p>
婉秋赶紧过来给她拍背。</p>
“小姐，您慢点喝。”她柔顺地劝道，拍背的手法也格外仔细贴心。</p>
顾银韵心中微动，觉着婉秋对自己还是心存几分在意的，于是她试探着提出让婉秋分一半下人的吃食给她，却被婉秋用沉默拒绝了。</p>
唉……顾银韵无声叹气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