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明白这拖不了太久，于是顾银韵加快了语速，三两下将重要的事情全都塞进凌然的脑子里。</p>
譬如说让他注意晟夏被关在哪里。</p>
譬如说让他打听姜也在何处，如果偶然遇到，就帮忙把姜也带来，或者帮忙传递口信。</p>
最重要的，她让凌然留心外面发生的事情，顾钰如何登基，朝堂是何反应，是否有人在意老皇帝的去向，以及……</p>
季寰和他手下的那群人，有何动静。</p>
凌然被灌了一脑子的浆糊，赶出门外。</p>
卧房里，顾银韵的心情不比他轻松多少，她清楚指望凌然一个人去打探那么多事情是不现实的，再则凌然本身也不是个靠谱的人。</p>
但事到如今，她被困在翊府脱不开身，也抓紧凌然这根救命稻草，死马当活马医了。</p>
顾钰篡位这样大的事，京城里不可能风平浪静。</p>
且不说季寰手下的人马，就是老皇帝他自己，手中也该捏攥着两支不为明面所知的暗中势力。</p>
季氏一族，不该倒得这么快，又这么干净。</p>
再不济，三皇子总该还在京城之中……想到三皇子，顾银韵嫌恶地晃晃脑袋，把这个人从脑中晃走。</p>
她差点就忘了。</p>
按照书中剧情，顾钰登基没多久，三皇子就献祭了一群保皇党的大臣，义无反顾地投靠了顾钰。</p>
为此，他还得了个京兆尹的职位，此后日日在京中为非作歹，权势一时无极。</p>
再之后，就是顾钰把她送给了三皇子……</p>
顾银韵搓了搓手臂，心底一阵恶寒。</p>
局势糟糕，未来惨淡，难道她就只能被困在翊府的这片小小天地中，无力地等待着结局到来吗？</p>
顾银韵蜷在藤萝椅中发愁。</p>
日落时分，霞光漫天，婉秋拎着食盒回来了。</p>
她收走桌案上一筷子也没动的午膳，换上新鲜的、热气腾腾的饭菜：“小姐，吃点东西吧。”</p>
顾银韵斜她一眼，慢吞吞地坐过去。</p>
不比从前，婉秋现已成了顾钰派来监视她的眼线，虽然她从凌然那要来了干粮，但翊府送来的吃食，一口不碰，定然是糊弄不过去的。</p>
这般想着，她夹一块笋段，细细咀嚼。</p>
桌案边，婉秋见顾银韵没有表现出太多抗拒，暗中松了一口气。她想了想，故作轻松道：</p>
“小姐，您听说了吗？沈老将军被判谋逆之罪，斩首示众了。沈莹玉跪着哭求了好久，公子都没搭理她呢。”</p>
她嘻嘻一笑：“可见，公子还是疼惜小姐您的。那沈莹玉几次三番挑衅小姐，是她活该。”</p>
“是吗？”顾银韵开心不起来。</p>
她乜斜着婉秋，似笑非笑地提醒：“兄长如今已是皇帝了，你还唤他公子吗？再过不久，他应该就要住进皇宫里了，也不知那时，我们会被他打发到何处。”</p>
“小姐，您莫担心……”</p>
婉秋没听出她话里的嘲弄，欲要再劝。</p>
顾银韵却摆摆手截断她：“婉秋，有些话在心里想想，骗骗自己就行了，不要傻兮兮地说出来，徒然惹人发笑。”</p>
婉秋一愣，抿着唇退开。</p>
直到顾银韵搁下碗，由她收拾桌案上剩下大半的餐食，她都没有开口再说第二句话。</p>
夜幕沉降时，顾钰再度拜访了这里。</p>
他目的明确，一句寒暄都没有，拽着顾银韵的胳膊径直去了老宅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