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银韵醒的比昨日早些。</p>
早了一些，但没有早很多。</p>
是以当她起床时，榻上依然只她一个人，季寰已经在外忙碌着了。</p>
阴差阳错，她仍把此处当客房，没有多想。</p>
对于被褥中的暖热，只当是屋子造的结实，防风效果好，棉絮厚重保暖，而丝毫没有联想到季寰身上去。</p>
绕开屏风一看，与昨天一样，桌上已备好了吃的。</p>
顾银韵叼起片馍馍向外走，不出意外地在灶房院子里看见了正在劈柴的季寰。</p>
“我来吧。”她装模作样地想要帮忙。</p>
“别添乱。”季寰挥挥手把她赶开。</p>
顾银韵乐得清闲，干脆就蹲在旁边看季寰劈柴——他长得的确好看，连劈柴也赏心悦目的。</p>
“季寰，你今天不出门吗？”她问。</p>
“出门？去哪？”季寰反问。</p>
“到外面走走，抓抓山鸡野兔什么的。”顾银韵道，“或者，就是单纯地到外面走走。”</p>
顺便也带上她。</p>
宅子里无聊，先前在翊府又被关了好长时间，难得逃到这无人问津的山头上来，她可不想出去透透气儿？</p>
特别是想和季寰一起。</p>
他们俩有多久没有并肩而行，什么也不烦恼，就只是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了？</p>
季寰却会错了意，笑道：“昨夜才烤的山兔，这就又馋了？”他放下柴刀，结束早起的工作。</p>
“外面都是些破石头，没什么好看的。”</p>
他走过来，捏捏顾银韵的脸肉，成功蹭了她一脸的灰：“再说，山路难行，小心踏空掉下去，摔成人干。”</p>
“我踩空了你不会拉住我呀？”顾银韵嘟起嘴抱怨，“就算山路难行，我还不是跋山涉水地寻过来了？”</p>
“好，知道你厉害。”季寰眸中掠过怜惜之色。</p>
他把柴抱进灶房里，用水净过手，才走回到顾银韵身边：“走，我带你出去。”</p>
顾银韵愣了一下才小跑着跟上。</p>
她想季寰还挺好说话的，只要她撅起嘴求上两句，立马就什么都依着她了。</p>
季寰，真好使，她欢欣雀跃地想。</p>
拿捏。</p>
“季寰，你出过这片山吗？”</p>
穿行在庭院中，她挽住季寰的胳膊，没话找话，“山下会不会有一个小村子，里面住着一群淳朴好客的村民。”</p>
“你怎么不担心，山下窝着一帮土匪。非但不淳朴好客，看到了你，还要抢你去做压寨夫人呢？”</p>
季寰三言两语戳破她的美好幻想。</p>
顾银韵不高兴了：“我觉得他们也会看上你，抢你去做压寨夫郎。”</p>
想了想，又掐了季寰一下：“好啊，我看你才是土匪吧。垂涎我的美色，流氓！”</p>
“夫妻之间，算不上是流氓。”季寰道。</p>
而且真正流氓的事，他还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去做呢。</p>
暂且压下那些旖旎的念头不谈，他话锋一转：“事实上，我走不出这片山。”</p>
“走不出？”顾银韵皱眉。</p>
听季寰的意思，他不是不想，而是不能。</p>
“顺着一个方向走出太远，就会从另一个方向回到这座宅苑。”季寰解释道，“就像首尾相接的一条纸带，这处空间是循环的。”</p>
季寰摇摇头：“就像是个诅咒。”</p>
“现在，我们都被诅咒困住了。”他看向顾银韵，“你害怕吗？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，直到衰老死去。”</p>
“困在这里才好呢。”顾银韵快乐地笑出来。</p>
她做梦也不敢想还有这种好事，季寰走不出这片山，反过来想，也就意味着老皇帝的人找不过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