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起那套圆滑世故的做派，吴也认真道。</p>
他认真，顾银韵也不会不分轻重地继续耍他玩儿，她凝眸问向吴也：“难道把我安置在外，季寰就会安心吗？”</p>
“你确信他不会巴巴地再去寻我？而且，若我不慎被敌军所掳，用作威胁，他也不会无动于衷？”</p>
这话并非是顾银韵自以为是，而是确实存在着的、不可辩驳的事实。</p>
“季寰爱死我了。”顾银韵说这话时带着点儿娇憨得意，“他没我不行。”</p>
正是因为分外明晰地认识到这一点，她才愿意陪季寰再淌一次京城的浑水。</p>
易求无价宝，难得有情人。</p>
她胆小、倔强、怕麻烦，为此逃了一次又一次。但是，在她的内心深处，何尝不希望能有人牵住她的手，非她不可地将她找回呢？</p>
唯有季寰，一次次坚定选择了她。</p>
她再否认这份狂热诚挚的情感，那就有点不像话了。</p>
吴也默然无言，他明白顾银韵不是在说大话。</p>
事实上，他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。</p>
“殿下对娘娘，的确与众不同。”</p>
半晌后，他忽然说起以前的事：</p>
“末将还记得去年秋天，殿下为娘娘诛杀沈家独子，那冲动的行事很不像他，但他还是做了。”</p>
“末将很是惊诧，因为在此之前，殿下从未被人这般挑动过情绪。”</p>
“因为您，他从一副冷漠运转的机械，逐渐变成一个拥有情欲与情绪的男人。这种转变可以让他从过去的阴影中解脱出来，但也可以让他变得更糟。”</p>
说到这，吴也微微蹙眉。</p>
“殿下他，是个很糟糕的人。”</p>
他一脸严肃地与顾银韵对视，嘴上却在说季寰的坏话。</p>
“他不是一个好人，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人。从殿下身上，末将找不到任何吸引女人的特质。”</p>
“除了模样还过得去。”吴也补充道，“不过末将想，娘娘您天天对着殿下那张脸，总也有看腻的时候。”</p>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顾银韵打断他。</p>
从她的位置，刚好能看见吴也身后的门帘上，倒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子。</p>
她再熟悉不过，那是季寰的身影。</p>
“末将想问娘娘，究竟为何待在殿下身边？”吴也背对门帘，浑不觉季寰已至。</p>
“莫非是殿下强迫于您？”</p>
强迫……倒谈不上。</p>
顾银韵忍俊不禁，失笑道：“你还不如猜，我是顾钰派来刺探军情的卧底呢。”</p>
俄而，她笑容淡去。</p>
目光看似落在吴也身上，又好像越过了他，落在他身后的帘帐。</p>
“或许……”</p>
她若有所思：“或许……是我爱上季寰了，也说不定呢？”</p>
什么时候开始的？</p>
不清楚。</p>
也许是中秋节的那场烟花，又或者在更早之前，季寰将她从冰冷的湖水中救起时，她便隐隐有所心动。</p>
她这个不被需要的多余之人，还是第一次被人坚定地选择、且守护着。</p>
帘帐外，男人的影子晃动了一下。</p>
吴也站起身来，动容而真诚地看着她：“有娘娘的这句话，那末将就放心了。”</p>
他自始至终怕的，就是殿下遇人非淑。</p>
殿下目前的状态，若是再受一记重伤，那八成要永远封闭住内心，因此压抑得疯了也说不准。</p>
娘娘对殿下真心，那他就放心了。</p>
闻言，顾银韵从帘帐的倒影收回视线，对吴也狡黠一笑：“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，我给你提个醒儿。”</p>
“什么？”吴也莫名其妙。</p>
顾银韵压低声音，幸灾乐祸：</p>
“我看见季寰在外面偷听，我觉着，你八成也要挨一顿军棍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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