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老板娘,乍一看跟摆渡门那个老板娘十分相似,是个盘靓条顺的少妇。
可有一样,她身上系着一条淡青色长裙,裙摆下只有一只脚--胳膊底下撑着个拐。
残疾人?
而独脚老板娘抬起眼,那是一种狭长的丹凤眼,把风情万种和冷漠杂糅在一起,出人意料的撩人。
只一眼,我觉出绳子一颤。
程狗看愣了。
老板娘略扫我一下,就看向了耳报神。
耳报神立刻说道"三娘。这位是新来的,你懂。"
说着,用肩膀撞我,意思是说,拿钱的时候到了。
我装出掏兜的样子,跟程狗伸了伸手。
程狗半晌才回过神来,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在了我手上。
一看那个东西,我顿时就傻了眼。
卧槽了,程狗素来一毛不拔,今儿是蝌蚪变蛤蟆--转了性了?
那是一个沉甸甸的胭脂盒。
没记错的话,是从大山魅那弄来的。
他弄点值钱的,就要往豁嘴子山打过去,所以宛如皮鼓,外好内空。
但是这个胭脂河,是大山魅的心爱之物。当时一直垫在身子底下,是他豁出命拿出来的,一直没舍得卖,今儿这么痛快?
大山魅养了这么多年,自然是值钱的,虽然满头雾水,但我还是递过去了。
可独脚老板娘没领情,冷冷的说道"乱子闹的这么大,不值。"
老板娘的嗓子,是一种很特别的烟嗓。沙沙的,听上去很舒服。
老板娘很聪明--她已经知道这地方的骚乱是从我们头上闹起来的。
说着,抬起白玉似得胳膊,就要把门关上。
耳报神一下急了"哎,三娘……"
门关的毫不留情,这一瞬间,我们就听到,街角一阵骚乱,像是大队人马要杀过来了。
我伸手就夹在了门尚未合拢的缝隙里。
金丝玉尾一紧--是白藿香,她想骂我是不是作死,要把手当核桃拿门夹。
那门也没有因为我的手要停下的意思,眼看要把我的手给夹住了,我就说道"老板娘你留我们一下,我给你找你想找的东西。"
就在门离着我的手一指左右的时候,戛然停住。
"阴宅我能寅葬卯发,"我接着说道"不起效你赶我不晚,给彼此个机会,咱们双赢。"
那扇门静了一下,人仰马翻的声音,离着我们只有半条街了。
眼看着就要被抓住。耳报神跟被点了穴一样,僵住了。
我当机立断,伸手把门拨开--独脚老板娘的身影已经进去了。
没把我们插在外面,这就是默认了。
我立马把程星河他们拉过来,关门的一瞬间,那些声音狂风一样从门口卷了过去。
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。
回过头,是一个小小的天井,逼仄阴暗,底下一个石头桌子,围着几个枯树桩子做凳子。
这地方要是当民俗,估摸一年来不了半拉客人。
但四面都是窗户,觉得出来,每一扇窗户后面,几乎都有一双眼睛。
在这里避风头的不少啊。
原来,三娘是须弥川最早的几个居民之一,但跟所有须弥川的居民一样,绝口不提在地上发生过什么,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。
后来须弥川里的被流放者越来越多,开始出现了我们见到的,弱肉强食的事情,有一个小邪祟误打误撞的躲到了三娘门下,竟然侥幸平安,自此以后,很多弱小的慕名者上门寻求保护,有邪祟建议。三娘不妨从中为自己取得一些好处,后来竟然成了一个买卖。
堂屋亮了烛光--那烛光也跟地上的不同,发青。
三娘在那等着我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