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谢玿到了马府后,被径直送入了后院正堂的卧房。她疑心这屋子大约是马赫的,心中厌恶,连床边也不肯坐。</p>
四下推窗掀帘打量查探过后,她确信这屋子四面通透,无遮挡无倚靠,从室内悄无声息的翻窗逃走几乎是没可能的。</p>
她撑着下巴四周打量,随手捡了博古架上一只一看就很贵重的羊脂玉璧砸了。</p>
碎裂声嘈杂,很是响亮,门外没动静。</p>
过了片刻,一个梳着双环发髻的小丫鬟进来收拾了一地残碎,又走了。</p>
这些人是真由着她闹,屋内闹翻了天外面也是铁桶一片,白费功夫。</p>
方才她砸玉璧不是为了泄愤,但此时看着满架价值不菲的物件,磨牙心想,不砸白不砸。</p>
抄起一柄置于紫檀木托上的玉如意,举手就要往窗外扔,忽然余光一撇,心中一动,旦见没了玉如意的遮挡,那紫檀木底座上竟有一道不显眼的细缝。</p>
她试着伸出双指往那底座的背后探去,果然摸到两个小孔,一时怔了怔。</p>
拔下头上发簪,蹙眉咬唇,往那小孔中戳去,右三左二,食指同时沿着那条细缝有规律的按压敲击,忽听“吧嗒”一声,那底座上层竟沿缝弹开。</p>
底座空心,其间放置着一块毫不起眼半掌大小的木块,似乎就真的只是谁人从树上随手砍下、削成四方的木头。</p>
谢玿眉间皱的更紧,眼底似疑似惊。她却是知道,这是个机关匣。</p>
忽然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,她立即将那木块揣进怀中贴身处,迅速将底座如意复原如初,仿若无事般坐回桌边。</p>
推门而来的是府内下人,送些果盘茶水。领头的是个年纪稍长的侍女,和颜悦色道,“姑娘有什么需要的,尽管吩咐。”</p>
谢玿道,“我要透透气。”</p>
侍女一愣。</p>
谢玿道,“怎么?不行?”</p>
侍女恢复笑容,道,“哪里,姑娘如果觉得这里闷,可以到园中走走。”</p>
谢玿听罢,立即撂下她起身就往门外走。</p>
看守的人似乎倒真没想将她锁在房内,只是她刚一踏出房门,就会有两名高大健壮挟枪带戟的府兵紧紧跟在身后。</p>
谢玿当下便琢磨,撂倒身后这两人,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,只需等天色一暗找一僻静处动手,趁着无人防备夜黑风高时离去便是。想到此处,她试着运了运气,忽然身子一颤,一股剧痛袭上心肺。</p>
她懊恼的咬牙切齿。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,当日在沈雁杳处受的伤已在渐渐好转,眼看再过些时日就可痊愈,偏偏遇上这横飞来的祸事,而眼下这情形,分明功力并未恢复,若强行运气损伤了经脉反而伤上加伤。</p>
其实,即使谢玿往日隐瞒了一些功夫,但真论起单打独斗的实力,在朝中军队这种地方她尚算出类拔萃,但放在江湖中,莫说不能与武当莫少秦、崆峒柴羽、栗花谷尹艳等同辈中人相提并论,怕是连这些门派二流弟子的水平都难以企及。但好在她机灵敏捷,平时又鬼主意多,真遇上些棘手难事,倒也不曾输过。况且,她其他功力虽然平平,但胜在身轻体软,轻功一流,不但能在出招速度上占不少便宜,即使打不过,逃命也绰绰有余。</p>
然而,眼下这些优势劣势皆是浮云,别说打架,就是轻功她也使不出来。</p>
万分懊恼的踌躇一阵,她暗下决心,想道,罢了,到时候即使拼着受些内伤,也要冲开内气滞塞之处,就算不尽全力,凭着恢复了五六分功力的轻功,逃出去也多了几分把握,否则在这里坐以待毙,耽搁了时间累人累己不提,还不如受了内伤在赵元冲身边养个十年八年来的好。</p>
于是主意既定,她也不再过多纠结,只暗中留意哪处地方适宜动手。</p>
在院中走动一阵,却有人来报,说大小姐有情,想见见新来的嫂嫂。</p>
大小姐?马妍?谢玿挑眉。虽不知其来意,但直觉告诉她这人此刻不见为好,然而...她暗中叹气,人在屋檐下,以她在现在处境,可不是人家大小姐想见就见么?还能容她拒绝不成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