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南搬来小板凳，坐下来帮忙剥豆荚。</p>
“妈，三姨家为什么欠钱啊？”</p>
洛母摇头叹气道：“她男人爱赌钱，赌博这东西哪有赚钱的？十赌九输，有次输急了差点把房子卖了，还是你爸带人去赌场把他给拖回家的。”</p>
“他们家赌钱，凭什么要我们帮着还钱？”洛南忿忿道。</p>
“你这孩子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，三姨跟我们多亲啊。”</p>
“再亲也不能坑亲戚啊。”</p>
“我这当然知道。”</p>
洛母擦了擦手，把豆荚放进竹筐，起身点火烧水。</p>
大伯家里保留了土灶，烧水时需要点燃炉膛里的木柴，燃起的火苗映在洛母的白发上。</p>
过了一会儿，洛母才说道：“你三姨这人啊，也是命苦，早年被外婆留在家里干活，没读过几年书，好不容易嫁了人，苦日子又是一茬接着一茬。”</p>
火烧旺了，洛母又坐回来剥豆荚。</p>
“她也是心软，劝她几次，都不肯离婚。”</p>
洛南清楚，真正心软的不是三姨，而是他的母亲。</p>
因为看不了妹妹吃苦，所以拿着改善生活的钱，接济欠债的妹妹一家，自己节衣缩食，还跟村里人组织起了经济互助会，靠着相互帮衬勉强度日。</p>
洛南一部分心善的性格，正是继承了母亲。</p>
经历多次死亡之后，洛南也算看清了世态炎凉人心冷暖，知道有些善良只会害了自己。</p>
不是谁都值得被温柔以待。</p>
注定是恶的种子，最好的方式不是用爱感化它，而是趁早连根拔起。</p>
三姨的丈夫，是他们家过上好日子的最大阻碍。</p>
想办法搞定他！</p>
晚上吃饭的时候，洛母烧了一大桌子菜，迎接洛南回家。</p>
洛南看了一圈，全是他爱吃的菜。</p>
蚝油虾米生菜、清蒸三黄鸡、豆荚炒腊肉、红烧扁菜头，尤其是滑滑嫩嫩的鸡蛋羹，和童年里的记忆一模一样。</p>
洛南连吃三大碗，将桌上的菜肴吃得干干净净。</p>
饭后，洛南将父母推进卧室，自己留下来洗碗。</p>
“这孩子，越来越懂事了。”</p>
老洛夸奖一句，走进卧室。</p>
他的袖子鼓鼓囊囊，里面可能是藏了一瓶红酒。</p>
洛南默默祈祷，希望他偷喝的时候不被母亲发现，不然少不了一顿臭骂。</p>
洛南戴上手套，在泡沫中洗刷碗筷。</p>
他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——如何解决三姨家的吞金兽。</p>
“真想半夜找根麻绳吊死在他们家门口！”</p>
牙齿咯咯作响，洛南气得不行。</p>
他一直以为父亲已经靠他寄回来的钱过上了平安喜乐的生活，没想到现实却是这般惨淡。</p>
“六十万都没还清的债，到底是欠了多少钱？”</p>
洛南感到不太对劲。</p>
一个农村人能接触到的赌场，总该有个上限，因为他们知道超过某个限额，就算把他家房子抄个底朝天也还不上。</p>
三姨的丈夫欠了如此巨额的外债，可能并非单纯是赌博这一条途径。</p>
“奶奶的，玩得还挺花啊。”</p>
洛南一分神，手里的碗差点脱手飞出。</p>
他眼疾手快地抓住，再不敢分心，默默地洗干净碗筷。</p>
不管怎么说，明天需要去拜访一下三姨家了。</p>
……</p>
第二天。</p>
天色一亮，洛南便翻身坐起。</p>
跟黄世柏相处得久了，他也被迫养成了早起的习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