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元悠悠醒转，头疼得厉害。</p>
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脑袋，结果摸到了一手的血。</p>
“见鬼！该不会是磕到头了吧？”</p>
江元来回摸头顶和额前，好险没有明显的伤口，只有头盖骨的边缘受了点伤。</p>
“可血是哪来的呢？”</p>
他此时被一根安全绳挂在冰棱上，仅能做细微的移动和转身。</p>
江元左看右看，看见了洛南。</p>
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，胸膛被一块冰锥插穿，不断扩大的血迹染红了明黄色的羽绒服，看着比太阳更为刺眼。</p>
江元比划了一下洛南的胸口位置，嘴唇开始哆嗦：“完蛋！刺穿的是心脏，他死定了！”</p>
深陷沼泽和流沙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恐惧，这份恐惧在他们明知不能拖累别人的情况下，依旧拉住别人，死死不肯放手，直到双方同归于尽。</p>
坠入冰裂缝的江元亦是如此，当时洛南背包上的牛角环是他生存的唯一希望，他的手指就算捏到变形也不愿意放开。</p>
“我……我杀了人。”</p>
江元颤抖着看向手心里的血迹，仿若在为一场谋杀作证。</p>
他无助地仰头，天空只剩下一道裂缝的大小，雪片飘转进裂缝之中，显得凄凉又渺小。</p>
冰裂缝内部是冰川与岩壁的结合体，岩壁外结着一层暗蓝色的冰层，摸上去冰凉刺骨，有棱有角。</p>
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外，被淌入的湿雪打磨，变得锋锐无比，像是一把把钢刀。</p>
洛南正扎在这样一把「钢刀」之上，彻底断气了。</p>
江元撸起袖子，露出胳膊，他摔进来之前在岩壁上磕了一下，此时已经发青了。</p>
此时头顶再度传来隆隆的响声，雪崩仍未结束。</p>
眼看大片大片的积雪灌入裂缝，江元四下搜寻，找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冰川平台。</p>
他摆动手臂，伸直了胳膊试图抓到眼前的平台。</p>
但安全绳死死地勒住他的胸口，限制住了行动。</p>
“只能拼一拼了。”</p>
江元掏出小刀，割断安全绳的绳结，绷紧全身力量不让自己掉下去，然后在稍远端重新绑了一个绳结。</p>
如此一来，他就有足够的空间移动了。</p>
可当他的手指刚搭到平台边缘时，一双登山靴却先一步落在了平台上。</p>
“嗯？”</p>
江元纳闷地视线上抬，亲眼见到一幕超出他理解的画面。</p>
洛南将自己从冰锥上拔了出来，胸口的空腔像是拧开的水龙头，哗啦啦地淌血。</p>
但洛南却无动于衷，抓住冰锥荡了两下，准确无误地跳到了平台上。</p>
“喂，你没死啊？太好了，你快帮我……”</p>
江元喜出望外，当即向洛南寻求帮助。</p>
然而洛南看都不看他一眼，落地平台之后，他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，仰面躺下。</p>
“喂！你干嘛呢？”</p>
“别吵，让我安静地死一死。”洛南说完，躺成一个大字，又阖上了眼睛。</p>
江元气急败坏，拆了安全绳，一鼓作气地跳了过去。</p>
他落到平台，手忙脚乱地站稳身子，气冲冲地跑到洛南身边。</p>
“你见死不救是吧！”</p>
江元踢了一脚，发现洛南不为所动。</p>
他感觉不太妙，试探了一下洛南的鼻息。</p>
“真的断气了……刚才是，回光返照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