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重写。”</p>
洛南正回着消息，前头传来一阵喧闹声。</p>
他顺着声音看去，一群上了年纪的人站在立交桥底，几辆拉砖拉煤的三轮车停在那边，车主被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。</p>
“出车祸了？”</p>
作为华夏人，看热闹是天性使然。</p>
等洛南上去听了两句，只觉得啼笑皆非。</p>
压根不是他想的那样。</p>
车主并没有被刁难，正相反，他在这群中老年人中间，宛如明星一般万众瞩目，一言一行反响极大。</p>
中老年人在拉活，而车主是雇主，来此是为了物色几个工人帮他干活。</p>
木漆泥瓦、切凿搬焊、环卫水暖、厨师仓管、家政保姆、洗衣做饭。</p>
说白了，就是杂活，工钱基本日结。</p>
“一百七还不行？一百六行不？大哥，真不低了。”</p>
“行行行，下午集合。”</p>
在洛南往前凑的当间，一辆三轮车经过，几名须发斑白的男人拉住三轮车的钢架和尾部，一边追着车，一边谈价格。</p>
最终有人抢到了这份工作，却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。</p>
他问身边的人：“有下午一起去的吗？打车钱AA。”</p>
几名穿着老款羽绒服的妇女正围着另一个雇主，争先恐后地报价：“给我八十就成，扫地洗衣带孩子都会。”</p>
“我七十，选我吧。”</p>
“俺六十就成，叫俺干什么就干什么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洛南怀疑自己是来到了某个野生人才市场，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群体，他们坐在村口的桥边，打扑克睡大觉，有人喊干活就乌泱泱地跟过去。</p>
没有固定工作，干一天是一天。</p>
看着比自家父亲年龄都大的叔叔阿姨们抢活，又相互内卷工钱，越压越低，洛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。</p>
粤海市是一座高度发达的国际大都市，越是富丽堂皇的外表之下，被刻意忽略的阴影越是浓重，社会底层在潮湿阴暗的环境里为了微薄的收入，争先恐后，前赴后继。</p>
洛南的视线落在靠围栏的一名阿姨身上，她年纪可能超过五十岁了，满头银发，枯瘦的手腕上挂着一桶1升的纯净水，另外一只手将没有味道的窝窝头塞进嘴里，艰难地咀嚼着。</p>
进食的同时，她的视线依然锁定着来来往往的三轮车，不放过一丝工作机会。</p>
正午时分，没人想着吃饭。</p>
或者说，今天的工作还没着落，没人舍得去吃饭。</p>
洛南忽然想起他走过来的路上有一家快餐车，他返身走了回去。</p>
来到快餐车前，他掏出手机扫了上头的付款二维码。</p>
“客人，你想吃点什么？”</p>
快餐车的老板娘热情地摸出一次性饭盒，招呼洛南点菜。</p>
“你们一个中午能卖多少份？”</p>
老板娘不明就里，还是回答了他：“100份左右吧。”</p>
“一份快餐10-15元，我按顶格算，每份15元给你钱。”</p>
老板娘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听到车上的音响叫出了声。</p>
“财付通收款：1500元。”</p>
老板娘惊呆了，她做快餐生意七八年，第一次听到这个数额从车载音响里发出来。</p>
洛南收起手机，对老板娘摆摆手：“不是我吃，你把快餐车推到立交桥下面，请大家吃午餐吧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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