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在伙计耳中，就跟催命符似的。</p>
“嚯，进了这么多新书啊。”</p>
还没等伙计上前将新书藏起来，默默跟在他身后的穆浅染便越过他，一脸惬意地挑了起来。</p>
那精准的挑书手法，让伙计有种她才是店里的帮工。</p>
“穆先生，您可饶了我吧。”</p>
伙计急得额头都冒汗了，“要是让管事的知道您又将新书都白看了去——”</p>
“啧，瞎说什么大实话。”穆浅染挑完一个书架，又转头去了另外一个，一脸不赞同道，</p>
“什么叫白看？我哪回来没在你们这豪掷一把？”</p>
伙计：……</p>
就您买的那些个三瓜两枣，还不如白看书呢！</p>
当然，这话自是不能说出来的，不然这位穆先生怕是真的能啥都不买了。</p>
“你放心，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么？便是都看了去也不会透露风声的。”穆浅染煞有其事地给他吃安心丸，</p>
“上次县学的学子给我五百文我都没给他默一个字呢！”</p>
和后世不太一样，这个时代的书价与页数、卷数、册数相关。</p>
一页书售价约5文上下，一卷售价50文左右，一册两卷，大多书籍一册一百文左右便能拿下。</p>
但有些书的册数却是极多，比如《杜工部集》这种10册的书，书价整合起来便在一千文左右。</p>
而雅集轩里的书，用的都是上好的纸，连印刷的墨都是极好的，翻开后墨香扑鼻，其价格自是要更高上些许。</p>
这些钱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不算高，可眼下百姓们的收入却低得很。</p>
就拿丹平村的百姓来说，他们一年也就能赚两千余文，等于不吃不喝、辛辛苦苦一年，一家也只能买得起一套书籍。</p>
可学习，是你读一本书就能学好的么？穷人能节衣缩食买一本书，却买不了许多书。</p>
大多的寒门学子，都是去有书的人家借，亲自抄写，再按照约定的日子还。</p>
书铺也可借书，只是会依照天数收银钱，一般书生都是和同窗约定好，各自抄录一本，之后再互通有无。</p>
哪有像这位穆先生这般……这般……神速的？</p>
一本书，她翻个一盏茶的时间，便会放置一旁，转而翻另外一本，等天黑了就走，店家一分租赁的钱也没收到。</p>
一开始呢，店家也没在意，只当她是在翻找书籍，随她去就是了。</p>
直到一月前，这位穆先生拿着抄录好的书籍来给找祝管事，问他有没有抄书的活计。</p>
祝徽管事翻开一看——好家伙，这不是他们前几日才到的书么？</p>
这般冷门的书籍，整个绥阳县内，只他们雅集轩才会进。</p>
据他所知，这本书至今为止别说是卖了，租都没人租，唯一翻阅过这本书的，就是这位穆先生。</p>
据伙计说，这位先生近一年，每月都会到他们雅集轩，除了买些粗制的毛边纸和笔墨外，大多都只是在店里翻书。</p>
一本书至多来回翻两遍就放下了，也就是说——此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。</p>
再一想，对方不仅将他们新到的书默下来，还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，说明什么？</p>
说明自己店里的书人家都默完了啊！！</p>
得出这个结论后，雅集轩的祝管事只觉得眼前一黑，差点就要让伙计将这个盗书贼赶出去。</p>
只是还没等管事张口，对方似乎就看出了他的打算，也不着急，依旧笑眯眯道：“若是管事不能做主，不妨去问一问主家？”</p>
得！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，人就是冲着他们雅集轩来的。</p>
此后，雅集轩对这位穆先生，着实是又怕又恨，怕他将书店的书以低价售出，恨他将书店里的书都抄录得七七八八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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