察觉到她身子一顿，卫怀胥抬头。</p>
许步薇把白布递给他。</p>
屋中只有二人，外面有风声吹动的声音，见青年盯着自己，她忽然皱眉。</p>
许步薇道：“你看我做什么？”</p>
青年脸色很苍白，似乎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，已经有些体力不支。许步薇问他的话没回，只觉得卫怀胥有些奇怪，还没来得及多想，便见对方扔了个瓷白色的药瓶过来。</p>
汗水使得他额前的碎发有些湿，卫怀胥淡道：“文琅不在，你替我上药。”</p>
“我上药？”</p>
少女垂眸。</p>
她上什么药。</p>
“我又不是大夫，不会上药。”</p>
若是不小心把伤口弄得更严重了，她可救不了人。再者来说，男女有别，虽说如今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，只把许步薇当真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，可是自己在心中却清楚，到底不好上手。</p>
许步薇想了想，似乎又觉得拒绝的有些太快了，平静道，“不过你可以在这里等等，我去替你叫军医。”</p>
刚转身欲走，微凉的手掌触碰到她手心，下一秒，忽然有人牵制住她的手腕。</p>
许步薇静静的看着卫怀胥的脸，年轻人唇色惨白，浑身带着一股冷峭，比起往日风光霁月的提督大人，如今，更像一位身受重伤的少年。</p>
她并不知道卫怀胥发生了什么，才会重伤归来，如此狼狈。</p>
“大人是怕别人发现你受伤么？”</p>
许步薇半蹲下来，直视他的双眸，轻声道：“为什么？”</p>
屋中一片寂静，比起一开始许步薇的闯入，灯光愈来愈暗。但烛火之下，少女眉目依旧清晰，甚至还能察觉到她眸光中闪过的一丝狡邪。</p>
卫怀胥抬眸，刚好对上她的目光。</p>
他夜深归来，不好引人注目，这人想拿他的伤势作为把柄，竟然有股要挟他的意味。</p>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</p>
许步薇起身。</p>
“让我帮忙也可以，但有要求，除非大人肯答应告诉我大唐与燕州城的消息，这个交易怎么样？”</p>
用他这条金贵的性命换几个消息，在这世间，可再没有那么好的买卖了，这很公平。</p>
青年的瞳孔越发深沉，他脸色未变，却能让人察觉到浑身的气韵变得比先前更加压抑。</p>
眉宇之中，青年思考半晌，过了一会儿，他笑了，带着些意味不明：“怎么，你想威胁我？”</p>
许步薇纠正道：“卫郎君误会了，这只是一场交易。”</p>
“就像当初在燕州城一样，你帮了我，我欠你一个人情，有来有往，不好吗？”</p>
她说这话时语气微凉。</p>
卫怀胥曾救过自己几次，许步薇记得，她自然不会真的放任他在此处不管，只不过现今她需要一个筹码，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。而刚好卫怀胥有求于他，那么他便可以是这个筹码。</p>
可另一边，直觉告诉卫怀胥，许步薇并非是一个心思普通的女子。他又忆起先前在百花楼中，来人抢凛风剑时的模样。当时他曾问过那女贼人会不会放自己一命，如今也同当初一样，她未必会手下留情。</p>
这般心机深沉，若不是他后来没有放在心上，卫怀胥都快要记不清楚。</p>
是了，她是只狐狸。</p>
那道双眸黑如耀石，青年忽然轻笑一声，然眼底却带着股淡淡的深沉：“许小五，我当时说过会考虑。”</p>
“可大人也没说过要答应。”</p>
考虑只是片面之词，只要卫怀胥有一日忽然不愿意，那么她手中连筹码都没有。况且，当初许步薇在燕州城时还欠着这人一个人情，每次都是她有求于人。</p>
可卫怀胥，总是轻易将自己摘除得干干净净。</p>
那怎么行。</p>
烛光之下，二人对视良久。</p>
他打量面前人一眼，半晌，眸光微暗。</p>
“交易而已，我答应你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