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日还要早训……我、我就先告辞了各位！”</p>
凌瑜跌跌撞撞的起身，朝各位行了一个礼。</p>
周岩大方挥手道：“滚、滚蛋。”</p>
“老子……也要回去。”</p>
角落里，许步薇抬起头，脸上带着一些红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。少年喝的不算少，在酒量一事上，她甚至比凌瑜跟闻双与的还要好得多。</p>
王霖道：“沈、沈彦……我走了。”</p>
话说完，周围的人已经慢慢离开，夜里风吹到士兵脸上，让人清醒又困顿。</p>
火光湮灭，只余一堆灰烬，让人失神。</p>
人已走尽，四周没有一个身影。</p>
许步薇站起身来，脑中却一片眩晕，胃也如同翻江倒海一般，险些要跌倒。她扶住一旁的围栏，目光一怔，停住不动。</p>
*</p>
夜里寂寥，欢乐之后，便只余冷清。</p>
卫怀胥从营帐中出来。</p>
他停在原地，面色愈发平静。近日北秦又频频遣信至军中，当初在百花楼，他曾同那些信使商榷过一二，只是后来出了事，和谈便一再被搁置。先今再次提起，对于他们来说，北秦人也不过只是想利用荆南作为铺脚石，实在不宜与之同谋；可若不相为谋，荆南土地这份安宁，恐怕也不长久。</p>
一时间竟难以想到万全之策。</p>
隐隐有些不安心，夜色当空，主仆二人行至半路，月光照映在青年身上，比起往日的淡漠，一个人时，总是无意间散露出半分温柔。</p>
恍然间得见一个黑影，卫怀胥顺着视线看前方，仿佛有人坐在不远处。</p>
文琅神色一顿，看着这个身影，似乎像是……</p>
许小五？</p>
冤家路窄，去哪都阴魂不散，怎么又是这个小子！文琅心中冷哼一声，自从先前燕州城一别，他与这个人，倒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。</p>
只不过，今日中秋，都那么晚了，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。</p>
面前的少年一人安静的坐着，靠在冰冷的围栏旁，略微垂着头，像是在休息又像是睡着，安静得如同一抹春日湖面上的波澜，掀不起什么动静。</p>
“大人……”</p>
文琅正想提醒。</p>
卫怀胥摇了摇头，侍卫下意识噤声，知趣的后退了几步，静静的守在一旁。</p>
他又上前几步，面前人依旧没有动，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。</p>
“许小五？”</p>
没有人应。</p>
他又唤：“许小五。”</p>
文琅不禁紧张起来。</p>
圆月之下，大片阴影覆盖在少女身上，有人站在她面前，许步薇反应迟钝的抬了抬头，只不过没有看向青年，只模糊看到一角冰冷的素色青云衣袍。</p>
卫怀胥盯着她，察觉到不对劲，质问道：“你喝酒了？”</p>
少女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，隔的不远，卫怀胥一下便能闻到。可这人又实在安静，只能看出来有些困了，看不出是否醉酒。</p>
四周没有人回应。</p>
她就这样靠坐在一旁，夜里辨不清对方的脸，卫怀胥微微垂下头，侧目去看。</p>
月光下，终于，他凑近弯腰看清楚少女的五官。</p>
白皙的皮肤上带着几抹凌乱，睫毛黑翘，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红润，明显是饮酒以后有些神志不清了，连面前人何时到自己面前都未曾察觉。</p>
卫怀胥断定她饮了酒，而且还醉的不轻。</p>
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到她面前，那人逆着光影，让人看不清他的脸。面前人再一次抬起头，只是风一吹，便将发丝吹的凌乱飞舞。</p>
第一眼，看到的是少女的眸。</p>
再凑近，青年背脊一僵。</p>
卫怀胥怔了怔，才发觉这人的眼睛好像红了。</p>
“你……”</p>
他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。</p>
许步薇就这般静默的坐着，下一秒，于无声无息之中，她颤抖着，眼里倏然淌过一道晶莹剔透的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