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渐渐变少，一路沉默无言，察觉到这人还抓着她的手，许步薇略微抽了出来。许是装男子久了，她也懒得再计较这些肢体接触，毕竟面前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，情有所原。</p>
她想了想，卫怀胥察觉到她的情绪，说道：“怎么，方才说你两句不高兴，还在计较。”</p>
这样一说，二人安静的氛围便又被打破。</p>
其实她并非是会在意这些细节之人，她知道方才卫怀胥说的也是事实，或者是出于这段日子的情谊，又或许是因为自己还对他有用。总归二人现在，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的阶段。</p>
许步薇淡声道：“大人误会了，刚刚我只是在想这几日要作何打算，卫郎君似乎忘记了，还没告诉我要做些什么。”</p>
那时为了能有机会出军营，她曾答应过要帮卫怀胥一个忙，既然承了旁人的情，也应该做到，她从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。</p>
许步薇看向青年的脸，卫怀胥亦回视她。</p>
灯光中，少女的眉眼清晰可见，她眸中有琉璃光彩、有波澜夜色，也有执着坚忍。只一眼，竟让人不由得驻足。</p>
卫怀胥忽然想起先前在百花楼，二人相遇的场景。</p>
也只是一眼，明明如此好记，他却不知为何，当初没有认出面前人来。</p>
“大人？”</p>
许步薇又唤一声。</p>
青年眉目疏淡，转过脸去，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。</p>
见她不回，许步薇还以为是人多嘈杂，卫怀胥没有听清。</p>
“大人还没回答我的话。”</p>
静了几秒，他说道：“许小五，在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机关算尽，你能不能帮上忙，还要看今夜之后才能打算，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。”</p>
见他没有多说，想来是有什么隐情，许步薇也未再追问。只不过她依旧有些好奇，为何卫怀胥会忽然打算来东陵，毕竟他身为将领，所做之事，定然是有关荆南百姓。</p>
一路上人烟稠密，与军中每日沉闷的训练不同，四处都是欢声笑语。</p>
静了片刻，卫怀胥道：“你想要的消息，我会在这几日让文琅去寻，不过你若是有任何想出去的打算，得事先经过我的同意，不许擅作主张。”</p>
她脸色一变：“为何？”</p>
许步薇想起先前两人说好的话，正色道：“先前不是说好了，让我自己找消息，你难不成想要出尔反尔？”</p>
见她有些急了，卫怀胥忍不住轻笑。</p>
方才还一口一个大人，如今不过是稍微让她吃点亏，这人便立马换了模样，连演戏都容易露出马脚。</p>
他淡声道：“若是你不怕惹上麻烦的话，尽管一个人出去。”</p>
“东陵临近荆南边境，此处贸易繁多，交易也复杂。不仅有买奇珍异宝，若是不小心，贩卖人口的也不难说。又加之有邻国，一逃便不知道逃哪里去。”</p>
卫怀胥说到这里，看了她一眼：“就你这个身子骨，一个人出去，恐怕不知被贼人惦记多少回。”</p>
许步薇脸色微讶。</p>
在这里，竟还有这种说法。</p>
她先前没来过几次东陵，自然也不清楚此处的规矩，卫怀胥倒是给她涨了见识。回想起先前楚颜也曾说过，她在幼时曾与姐姐一同被人拐走过，现在想来，极有可能是出现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。</p>
可她本事出众，放在自己身上就不一定了，若是真有人敢打她的算盘，别说是朝许步薇动手，恐怕还未来得及近身，她便定然会教此人好看。</p>
许步薇收回目光，面色平淡：“不过就是一些蝇头鼠辈，谁取谁性命还不一定。”</p>
她说得轻松，仿佛像是真的不怕，只要有人敢来，她便有能力将那贼人打得落花流水一般。</p>
卫怀胥定眼看向她，只觉得面前人太过单纯，神情之中，略微轻笑道：“想的简单。”</p>
“坏人向来不走寻常路，可不会跟那些普通刺客一样光明正大的对付你。若是从身边的吃食之中下药撒粉，没多久就能将你绑起来。”</p>
青年同她侧目而视，眼眸干净明澈，似乎是对待一个小女子一般，隐隐有些玩笑的意味。</p>
“刨心挖肺，也不怕吗？”</p>
许步薇一愣。</p>
月光之下，二人四目相对。</p>
她怔愣半晌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