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立生看向徐光。</p>
陈韶道：“我让你回答。”</p>
丁立生赶紧收回目光，又往下弯了弯腰，“前两次，前两次……”</p>
陈韶耐心地等着。</p>
丁立生脸上浸出一层细密的汗，飞快地捏起衣袖擦一擦后，磕磕绊绊地回答道：“前两次是李大人带着下官查的案子，李大人是个好官，案子发生后，他不分昼夜，一直……”</p>
陈韶打断他，“说说元和十四年五月十三的那桩案子。”</p>
“元和十四年……”丁立生脸上的汗珠更多了，急得一边擦一边道，“元和十四年五月十三，出事的是李家沟的花二丫，花二丫仅二十四岁，死时双手反绑在背后，喉咙被割了长长一刀，左胸上被划了好几刀，肚子也被切开了，里面装满了泥石和枯枝烂叶。李大人说这样凶残的手段，凶手一定和花二丫有深仇大恨，但查遍了所有与她有仇的人，还是没能查出凶手来。”</p>
丁立生越说越顺。</p>
陈韶听完，意有所指道：“看来，也不完全是个草包。”</p>
丁立生讪笑几声。</p>
陈韶没再说他，转眸看着陶阿妹道：“死状和二牛他娘一样。”</p>
丁立生下意识地看向陶阿妹，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脖子和大开的肚子，连连点头道：“对，对，简直一模一样，看来凶手就是同一个人。”</p>
陈韶再次问徐光，“你看一下，花二丫身上的枯枝烂叶跟二牛他娘的是不是一样？”</p>
徐花捡起两根树枝，走到门口，对着光辨认片刻后，摇头道：“不大一样。”</p>
凶手并没有固定的杀人地点！陈韶心头微微一沉，本就穷凶极恶，头脑还如此灵活，这样的凶手可不好抓。</p>
“找两个羽林卫看着尸体，无事别让人乱动。”吩咐完李天流，陈韶出了屋，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赵善，将人叫到跟前道，“她肚子里装着的那些石头去哪儿了？”</p>
赵善低头道：“在发现她的树林里。”</p>
陈韶看着他弱不禁风的样子，“还能走吗？能走就带我们去看看发现她的树林。”</p>
赵善转过身，从堆积的柴火中抽出一根细长的棍子充作拐杖道：“大人请随我来。”</p>
自觉陶阿妹有违妇德、败坏门风的周氏，在他们进入停放陶阿妹尸体的屋中后，便躲到了另一个屋中抱着赵善他爹的牌位低低地哭着。忽然听到赵善的话，忙冲出来阻止道：“不准你去！昨晚你便没歇好，今早忙到现在又滴水未进，你再这样作践下去，还要不要命了？”</p>
“我还撑得住，”赵善低声劝道，“娘你先回屋歇着，我去去就来。”</p>
“你要敢去，我就带着你爹撞死在这里！”周氏抱紧牌位说道。</p>
“娘……”</p>
“大牛他娘再不得你老人家的心，也为你生了两个孙子，”陈韶冷下眉眼，“如今她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，你老人家就算不为她讨个公道，也不该这样处处阻止。你老人家的这些行径要传出去，以后哪个好人家敢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？”</p>
“你老人家要脸面，人家好人家就不要脸面了？”</p>
周氏被问得一愣。</p>
她实在是不喜陶阿妹，如今陶阿妹以这样丢人现眼的方式死了，她恨不得将对她的不满昭告天下，以撇清与她的关系。根本上，她就没有顾得上去想她的这些行为有多让人寒心。</p>
陈韶这一提醒，不亚于朝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，让她经不住打了个寒战后，赶紧弥补道：“大人教训的是，人死道消，不管她生前有多少不是，如今被人这样害死，也该为她讨个公道。儿呀，你在家歇着吧，娘带各位大人去！”</p>
不由分说地将牌位塞他怀里，又将他推入屋中后，周氏连伞也不打，便那么钻进了雨中，“各位大人，请吧。”</p>
她得要所有人看着，他们是个厚道人家。</p>
陈韶虽不耻她的作为，但还是让赵善拿给她一把伞，并以赵善、赵大牛和赵二牛还需要人养护为由，严令她撑着。</p>
陶阿妹的尸体是在赵家村后山的树林中被发现的。</p>
具体位置在茅草屋与村子中间的地段。</p>
发现她尸体的是村里的周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