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韶依旧质疑：“您四儿去顶罪，那家人也同意？”</p>
“他们自然不同意，”白头老翁拾起袖子，一边抹泪一边说，“但杨武打人时，只有杨武的一个远房堂弟在场，只要他堂弟指认就是我四儿打杀的那家人，那家人再说不是也没有用。”</p>
陈韶算是听明白了，“您接着说。”</p>
白头老翁呜咽片刻，继续：“我四儿听到五十两银子，便主动站出来应下了这件事。杨东当场就拿了十两银子给他，说是定金。余下的四十两，要等他顶过罪后，才能再给我们。我四儿去顶了罪，也被砍了头，可这余下的四十两银子，时至今日也未见踪影，那杨东也不肯再认此事。”</p>
一旁的富户忍不住插嘴道：“那什么杨东没有给您打欠条？”</p>
白头老翁涨红着脸：“这么大的事，谁也没有料到那杨东会骗人……”</p>
富户嘀咕：“他都让您四儿去为他儿子顶罪了，骗个人算什么？再说了，越是事大才越要写欠条，这可是人命官司，别说那什么杨东，就是放在其他人身上，事过之后，也肯定会耍赖。”</p>
蝉衣瞪向他。</p>
富户瑟缩两下后，赔笑道：“这不是打个比方吗，您想想，被打死的那家人原本要二百两银子，现在一两也没了，心里能不恨？这一恨，还能不盯着那什么杨东？换到杨东这边，都有人顶罪了，自然是与这事撇得越远越好，又岂会再拿银子出来落人口实？所以呀，这事叫我说，那什么杨东找上门的时候，就该让他把五十两银子全部给了，他要不给，那就一拍两散，反正死的是他的儿子，又不是我的儿子。”</p>
白头老翁似刚醒悟一般，悔得老泪纵横道：“大人，你可得为我做主呀。”</p>
富户摇头晃脑道：“这事怕是不好做主呀，什么证据都没有。”</p>
“闭嘴！”蝉衣怒斥。</p>
富户讪讪地闭了嘴，但在闭嘴前，又嘀咕道：“这事确实不好办。”</p>
“他没有说错，这事确实不好办。”陈韶的肯定，让富户的腰杆瞬间一挺。但还没有等他再插话，陈韶又继续，“不好办在这件事有违纲常、罔顾人伦！若我今日为你做主，那就是在鼓励有钱之人犯罪之后，拿钱找他人顶罪！可若我今日不为你做主，又未免太过助长这些有钱却又无信之人！”</p>
“另外说句难听的话，”陈韶看着白头老翁，毫不客气地训斥，“您四儿死了，您好歹还得了十两银子，那个被杨武打死的人，可是因为您四儿的‘善举’，不仅没有拿到一分补偿，还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在逍遥法外！”</p>
白头老翁愣了。</p>
连受他感染的蝉衣、全书玉、张春华等人也霎时清醒过来。</p>
富户也彻底闭了嘴。</p>
陈韶面色无波无澜：“您有错，但追根究底，这一起祸事的起因还是出在文家抢夺肥田沃土，导致你们无法生存的基础之上。鉴于此，你们助纣为虐的罪行我可以给你们免了，但杨东欠的那四十两银子，您及您的家人就不要再多想了。”</p>
白头老翁颤巍巍地倒退两步。</p>
陈韶并未因此生出同情，而是吩咐李天流：“立刻安排人去清水镇将卖布的店家杨东、杨武父子捉拿归案，再将被杨武打死的那家人请过来！”</p>
李天流立刻安排去了。</p>
在让蝉衣把白头老翁带到一旁暂时候着后，陈韶又看向富户与粗衣男子，“说吧，你二位又是为何事？”</p>
富户当仁不让地先说了起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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