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夜里一点了，高力帆在办公室打了会儿瞌睡，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，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。</p>
他打着激灵接起电话，还以为是有案子，中气十足地说：“什么事！”</p>
“你闺女到现在都没回家，你能不能找人帮忙找找啊？”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电话那头前妻有点惊慌的声线。</p>
高力帆这才意识到是前妻，他揉了揉眼睛，看了眼时钟，发现已经这么晚了。</p>
“还没回来吗？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？”</p>
“我以为她晚点会回来的，我刚不小心睡着了，睁眼一看都这点了，结果她屋里还没人。”</p>
“你……”高力帆原本想怨前妻怎么能睡着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总算是意识到自己没资格说这个，“你知不知道她平时爱去哪儿玩啊？”</p>
“我平时也要上班，又不能24小时跟着她！”</p>
“那你让我上哪儿找去啊？！”</p>
“你们不是最擅长找人吗！派人出去找找，不行吗！”</p>
“警局我家开的啊？现在我们这边还压着人命案呢，都不管了，帮我去找孩子？”高力帆哼了一声。</p>
“对，你的孩子就没人权，对吧？”前妻声音带着哭腔，“今天要是个你不认识的姑娘丢了，你也得派人出去找吧？换成你女儿就不行了！外面人听说是警察家属，都以为沾了多大的光，实际上呢！高力帆，我这辈子干过最正确的事就是和你离婚！”</p>
“行行行，你别嚷嚷，我又没说不管。”高力帆自觉理亏，语气也缓下来，“不会出什么事的，这孩子就是越来越不像话了。我想想办法，你也先别着急，她也不小了。”</p>
撂下电话，高力帆走出去，想和孔明月说一下这个事。结果正看到其他人在找孔明月汇报工作，大家都忙忙叨叨的。他犹豫了两分钟，又转身回去了。</p>
自己的同事现在生死未卜，高力帆实在是张不了这个口。前妻说得也没错，他这个人确实是死要面子，把家庭放在了最后面。</p>
回到办公室，高力帆开始查那些有夜晚活动的场所，打算找派出所的同志帮帮忙。可是平时让派出所协助走访是正常，现在因为私事去找，他心里还别扭。犹豫了半天，高力帆还是拉下了脸，打出了电话，一再强调就让巡逻的警察稍微留意一下，不用特意去找。</p>
他觉得现在世风总体是好的，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，实在不行他明天去一趟学校，找女儿谈一下。</p>
一夜没有任何消息，孔明月他们没有在陈礼那里找到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，高力帆也没找到女儿。他知道前妻在家里一夜无眠，他的眼袋也挂到了颧骨上。</p>
一早高力帆出去给大家买早饭，然后他就打算去女儿学校看看。拎着早点回来的时候，门房突然叫他：“高队，有你快递！”</p>
“我的？”一个很小的纸箱子，高力帆腾出手来接过，疑惑地看了看快递单，他从来不网购，哪来的快递。</p>
没想到单子上居然是女儿的名字，他愣了愣，问：“什么时候来的？”</p>
“可能是昨天晚上吧。”门房看着那一堆盒子，“我今早来接班，就在这儿了。”</p>
高力帆拿着盒子往里走，把早点随手递给一个人，让他去给大家分，然后闷声不响回了办公室。</p>
他心想女儿这是搞什么鬼，都在一个城市还要寄快递。他觉得不太对劲，打开封条前也试着摇了摇盒子，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，感觉里面就是装着一个实心的东西，会随着晃动来回撞。</p>
高力帆划开了胶带，发现盒子里只有一只孤零零一只手机，手机背面贴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大头贴，虽然看着不太像，但还是能认出来是他女儿。</p>
他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</p>
这是一只新款的可以触屏的诺基亚手机，高力帆还不太会操作，摸索了半天才打开通讯录，看里面的名字就知道这确实是女儿的手机。他想找文件都放在哪里，烦躁地翻了两页，看见一个文件夹的图标被命名为“点我”放在最后面。</p>
高力帆的手指悬在上面两秒，没有马上按下去，他抓起一旁的座机听筒，打给了外面桌上的内线，也没听清是谁接的，他问：“孔明月走了吗？”</p>
“还没。”</p>
“让她过来找我。”</p>
“孔队！高队让你去找……”</p>
高力帆挂了电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