喟然一叹,他只道:“你这女子,惯会倒打一耙。”
时雍:“我如何了?”
赵胤没有吭声,有些话于他而言,是说不出口的。时雍方才其实已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。稍等片刻,未听到他的声音,她小声道:“大人可是因为我请来桑去家里过年,不高兴了?”
赵胤冷哼,看着她的脑袋,顺势抬手敲打了一下,“你倒是知晓不妥?”
知晓不妥那就是明知故犯了。
时雍自是不肯认,她双手揪紧赵胤的衣袍,委屈地辩解,声音要哭不哭,“大人,我冤枉。”
赵胤低头看她,“你且说说看,哪里冤枉了?”
顿了顿,他严肃地命令:“抬起头来说。”
抬什么头?
抬头不就穿帮了吗?
时雍坚决趴在他的身上装死,说出来的话,更委屈了几分,“来桑独在异乡,父母都不在身边,还是个孩子,我是不忍看他独自一人过年,这才同意的。在我心里,就与春秀、子柔、予安他们没有区别……”
“孩子?”
赵胤显然不会像时雍一样,认为十七岁的来桑是孩子。
“阿拾,你几岁?”
“我……”
时雍恍惚一下,方才想起,如今的自己翻过年也才十九,比来桑大两岁而已,她认为来桑是未成年,和赵云圳差别不大,可是赵胤不会那么想。
察觉到大人当真是在吃醋,时雍不知该笑还是无奈,她盈盈地道。
“大人,你是嫌弃我年纪大吗?”
这强词夺理的本事,她都佩服自己,赵胤果然被她问得一愣。
时雍见势又是委屈地道:“我都十九岁的大姑娘了,跟在大人身边,帮大人做事,什么都没有得到,却被你的丫头挤兑、陷害、差点在国公府失仪……这都是谁害的?还不是大人你这该死的魅力?”
看她杏眼一瞪,赵胤以为她要说出什么,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话,一时只能抿嘴不言。
时雍看着他深幽的双眼,说得伤心。
“我被爱慕你的女人陷害,我都没有同大人生气,大人却在埋怨我的不是……我收留来桑,只是好心罢了,你却不快……”
赵胤越听越叹气。
“阿拾,你何时这么无赖了?”
时雍嘴一撇,捂着嘴压抑地假哭两声,哽咽着又抱着他,整个人赖在他的身上。
“不管我无不无赖,大人我说的,是不是实话吧?”
车厢光线不好,朦朦胧胧仿佛自带一层滤光,赵胤望着她干净白皙的脸,如羊脂美玉般细腻柔软,尤其这拼命想挤出泪水又挤不出来的模样,灵动又娇俏,小鹿似的撞入赵胤的心窝。
在她之时,赵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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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。”
赵胤伸手轻抚她的脸,幽幽长叹,声音宠溺又无奈,“是爷不好。”
时雍正色:“哪里不好?”
迟疑片刻,赵胤皱眉道:“没把你教好。”
“……”
时雍暗抽口气,这次是真的想痛哭一场了,赵大人的便宜果然不好占。
她趴上去,正准备重新哭得认真一些,下巴就被赵胤抬了上去。
“东华门到了。”
“嗯?”时雍抬起头,半眯眼看他。
“叫人看见。”
“我……”
时雍坐直身子,整个人语气和神态都变了,一本正经地将双手搭在膝上。
“奴婢明白,大人。”
赵胤似是想说点什么,最后叹息一声,摇了摇头,“此女无赖!”
时雍默不出声望着微微摆动的窗帷,装傻。
………
东华门靠近东宫,大门一开,小丙已在等候,他骑马走得快,赶在了他们前面,城门口还有两个赵云圳派来接他们的侍卫,神情焦灼。
时雍看到这几人的脸色,也有些紧张,反观赵胤,倒是面无表情,好像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,时雍去往东宫的路上还觉得这男人未免太沉得住气,等见到赵云圳时她才明白,他只是太了解赵云圳了。
太子寝殿门窗紧闭,烧着地龙还放了两个烧得通红的大火盆,赵云圳裹着厚厚的被子盘在榻上,热得小脸通红,一身是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