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5 年 6 月 3 日深夜,月色朦胧,万籁俱寂。马迭尔旅馆宴会厅前一天发生的那场家庭 暴力事件仿佛还萦绕在人们心头,但对于程延来说,生活仍需继续。</p>
将近十点的时候,程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位于白鹭山的公寓。一推开门,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寂寥气息。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,却惊讶地发现江采莲不见了踪影。疑惑之余,他瞥见桌上摆放着一封信,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字迹正是出自江采莲之手。</p>
程延心中涌起一丝不安,他缓缓拆开信封,取出信纸展开阅读。信中的文字犹如一把利剑,刺痛了他的双眼。尽管他早已对这段感情有所预感,并且心里清楚组织上约定的时间是三个月,但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,他仍然感到无法接受——距离约定的日期还有一个多月,江采莲竟然提前不辞而别!</p>
然而,当他仔细品味信中的每一句话时,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深意。那些看似矫情的“虽然我跟你不是情愿的,但我还是希望有尊严”等话语,实际上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暗语。这意味着江采莲的离开并非受到外界压力或强迫,而是按照事先策划好的步骤行事,让他不必为此担忧。</p>
程延默默地将信件收好,心情愈发沉重。他走到窗前,凝视着远方漆黑的夜空,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。回想起与江采莲相处的点点滴滴,他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和世事的难料。原本以为可以共度风雨的人,如今却悄然离去,留下他独自面对未来的迷茫与挑战。</p>
在这个寂静的夜晚,程延沉浸在无尽的思考之中。他知道,无论前方等待着怎样的困难与考验,他都必须坚定信念,勇往直前。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不负江采莲的期望,也不负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对正义与理想的执着追求。</p>
然而,尽管如此,程延还是无法抑制住泪水的流淌。这位同志与他一同扮演假情侣的时光虽然短暂无比,但对于程延来说,却是人生中的首次体验——和一名"女性"共同生活。</p>
程延咬紧牙关,竭尽全力地克制着即将决堤的泪水,并按照原定计划拨通了仍逗留在哈尔滨的村山的电话号码。当电话那头传来村山的声音时,程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,放声痛哭道:"我家采莲不要我了!她已经回到江南去了啊!"</p>
这句话原本只是他们事先精心编排好的台词而已,但此时此刻,程延的哭泣绝非出于演技,而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真情流露。"哦,我明白了......呃,关于此事,我真的不晓得该怎样去宽慰你才好......你必须尝试让自己看开一点......其实,这个女人我们很早以前便已察觉到,她注定不会留在你身边......既然她选择主动离开,或许对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吧......''</p>
村山磕磕巴巴、吞吞吐吐地说着话,满脸都是难为情的神色。他可是曾经游历过英法德等欧洲国家的新派日本人啊!此刻却觉得非常愧疚于眼前这对情侣。他们仅仅因为村山家族的颜面问题,便毫不留情地把这位女子挡在门外。这次程延遭受感情挫折,可以说是村山一家造成的,如果不是他们从中作梗,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。</p>
就在这时,村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——莫非当年自己的父亲村山矢正也是由于家人的强烈反对,宁愿舍弃家主之位,也要执意去高堡台当个默默无闻的小医生吗?想到这里,村山不禁陷入沉思之中。他开始尝试换位思考,站在对方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。仔细琢磨一番后,他发现那个名叫江采莲的小姑娘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:出身清白人家,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,为了挽救弟弟的生命不惜牺牲自己,委身于程延。若是换一种视角来看待这段关系,说不定真正配不上她的人反倒是程延呢!</p>
放下电话,村山想了想又拨通了姐姐藤源爱子的电话,将这件事儿说了。藤源爱子也沉思了,然后吞吞吐吐地道:“我刚才还在想,哪天去找一下这位江小姐,给她一笔钱,让她离开……现在想想,明明受害者是她才对,希望小延能够挺得住。毕竟感情这种事情,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件奢侈品……好吧,我让有道这段时间注意一下他,希望他别想不开。”</p>
“还有,我觉得应该考虑一下他的婚姻问题了,虽然因为出身末定,日本上流社会的婚姻根本不可能,但我觉得在哈尔滨或者大连还是有很多本地的好姑娘的。嫁给程延也没亏待了她们。这对我们家庭也有益处,毕竟我们家族今后的事业也在这里,你觉得呢?”</p>
都说男女有别,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!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和男人就是南辕北辙,但村山此刻却对爱子的这个念头生出几分赞同来。毕竟如今他们村山村正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,如果能举办一场风风光光、像模像样的婚礼,或许可以扭转乾坤,化被动为主动呢!</p>
“不过,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,留下十天半个月吧,我想程延对那个江小姐也只是图一时新鲜,这段感情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