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牛村。</p>
顾老四家的小院内，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，几张旧木凳拼凑成的简易“床”上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。</p>
天色微明，少年俊美的容颜笼着一层静谧的柔光，浓密的眼睫随着呼吸的起伏，轻轻颤动。</p>
忽然，正房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。</p>
少年陡然惊醒，倏地坐了起来，身体板正。</p>
他凤目微红，带着初醒的惺忪，怔怔望着从木门后走出的中年妇人。</p>
妇人脸庞黑瘦，但眉目慈善，看见他后，面色一怔，随即柔声笑道：“孩子，你就是小石头吧？”</p>
蓬头垢面的男娃忽然变得干净清爽，脸上的刺字也消失不见，赵樱都有些不敢认了。</p>
她听闺女说过，小石头脸上的刺字很可能是假的，如今看来，闺女的眼光很厉害。</p>
齐元硕立即起身，向中年妇人行了一礼：“小石头，见过婶子！”</p>
看着这个妇人，齐元硕瞬间就想起了自己阿娘。</p>
阿娘也是个很温柔的人，一看见他，眼里就有慈爱的笑意。</p>
可是阿娘已经不在了，他永远没有阿娘了……</p>
“小石头，我是赵氏，小槐的阿娘，以后你就叫我……叫我小姑吧”，赵樱怕小石头畏生，笑得很和善。</p>
反正娘家只剩了娘和大哥，这男娃就当是大哥的儿子，叫她小姑没错。</p>
“谢谢小……姑”，齐元硕压下鼻间的酸楚，磕磕绊绊地叫了一句。</p>
赵樱再次打量小石头，越看越喜欢。</p>
这娃不仅长得极俊，眼神看着也很清正，是个好孩子。</p>
她就说嘛，叫小石头的都不是坏人。</p>
赵樱的视线扫过那一排旧木凳，顿时羞愧不已。</p>
这娃昨夜就这样将就了一晚？真是委屈他了。</p>
“小石头，今天小姑就给你在堂屋搭个床，今晚你就睡屋里去”。</p>
齐元硕看了一眼有几道裂缝的土墙，摇了摇头，“小姑，无妨，我就睡在庭院，凉快”。</p>
他得找个时间和那女人商量一下重新搭建房子的事，这房子不能住人了，随时可能倒塌。</p>
“那可不行，太委屈你了”，赵樱语气坚定，“好了，小石头，你再继续睡会儿，小姑先去忙了”。</p>
说完，匆忙往厨房走去。</p>
须臾后，木门内又走出一个黑瘦的小女孩。</p>
小女孩冲他友好地点了点头，也快步跑向了厨房。</p>
这应该就是那个哑巴小妹，顾青丫？</p>
齐元硕默默确认。</p>
接着，一个瘦削的青年趴在木板上，两手撑地，艰难地向门外划动木板。</p>
齐元硕见状，立即上前帮忙。</p>
顾青山抬眸看他一眼，温和笑道：“你是小石头？”</p>
“嗯”，齐元硕抿唇点头。</p>
看来，那女人已经向全家介绍过他了。</p>
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他叫小石头。</p>
“我是顾青山，小槐的大哥，以后你可以叫我大表哥”，顾青山自我介绍，声音平和温厚，让人容易亲近。</p>
齐元硕张了张嘴，生硬地喊了一声“大表哥”。</p>
顾青山仔细打量他一番后，眉眼更加温和了：“小石头，时间还早，你可继续休息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