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以时日，大哥必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。</p>
顾青槐想了想，俯身凑近顾青山道：“大哥，你看旁边那个卖菜的老农伯伯，他脊背佝偻，面如古铜，双手乌黑，布满老茧和龟裂口子，可见其非常勤劳。但他骨瘦如柴，衣衫破旧，又说明他家日子过得异常艰难。这足以证明，在大夏国，一味勤劳只能保证勉强活得下去，却无法过上好日子”。</p>
顾青山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。</p>
他看着那个满面沧桑的贫苦老农，忽然就想到了自己，想到了家人。</p>
其实，三妹没有回娘家之前，他们四房和这个老农的处境一模一样。</p>
他们顶着烈日酷暑，冒着寒冷风雪，像牛马一样在田地里辛苦劳作，一年到头下来，却连饭都吃不饱，衣服也穿不暖，甚至连病都不敢生。</p>
就算生了病，也只能假装没病，苦苦熬着，能熬过去就活，熬不过去就死。</p>
不止他们四房，整个土牛村，竹亭镇，清河县这样的劳苦穷人比比皆是。</p>
生活给你希望，却又永远不让你实现希望，让你像陀螺一样忙忙碌碌，转个不停。</p>
“槐儿，你说的很对”，顾青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，心口闷闷的。</p>
他觉得自己困在一个带有坚硬外壳的圈子里，他原以为那就是全世界，殊不知，在那个圈子之外，还有更好、更广阔的世界。</p>
今天妹妹带着他，让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。</p>
顾青槐继续道：“看得出来，老农伯伯卖的青菜非常新鲜，产品优质，却卖不出好价钱。大哥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</p>
顾青山看向那个蹲在青菜筐子旁边，低垂着脑袋的卑怯老农，开口道：“他的胆子太小，怯弱自卑，不敢热情招揽顾客，羞于向别人介绍自己的青菜。”</p>
顾青槐笑着点头：“这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。作为底层百姓，他贫穷卑微，缩在自以为安全的一方狭小天地里，不敢走出来，不敢突破舒适圈，更不敢打破阶层壁垒，向上社交。</p>
我们村里那些出来卖蛐蛐的，差不多也是这样，唯唯诺诺，被动销售产品。</p>
从本质上看，他们缺乏突破自我的勇气和勇于尝试的胆气，这是我和他们不同的第一点。大哥，你再看看，还有没有别的原因。”</p>
顾青槐干脆停下脚步，推着大哥的轮椅站在了街道的另一边。</p>
顾青山听三妹说过，她是如何认识县令之子舒明纵的。</p>
虽然当时三妹并不知道他是县令之子，却依然看得出来，他和那伙人都是富贵公子。</p>
三妹，一个贫穷卑微，毫不起眼的乡下小妇人，竟然敢与富贵公子搭话，还敢与他们谈买卖。</p>
若是换了别的乡野妇人，甚至男子，怕是没有那个魄力和胆量吧。</p>
他们只会低头躬身绕道趋走，生怕冲撞了贵人。</p>
或许那些贵公子根本不会搭理三妹，但三妹勇于开口尝试，未尝就没有一次机会。</p>
顾青山再次抬眼看向老农，他发现要是有那些皮肤白皙，穿着体面的人去看老农的青菜，老农都不招呼人家，偏着脑袋只当没看见。</p>
只有面对那些看起来日子也很艰难的城里穷人，老农才表现得略显自然。</p>
顾青山道：“这个老农卖青菜时，只敢卖给和他一样的穷人。他的价格本就压得很低，穷人为了省钱又和他讲价，不断降低价格。是以，青菜卖不出好价钱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