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壮士看向窗外,一人一狗孤寂望天的背影,抿了抿唇,低声道:“像是东方氏族的细作知晓了此事,几次三番追杀我。”</p>
“那人被我一剑封喉,但是我从他腰上发现了这个令牌!”</p>
女壮士犹疑一瞬,将令牌递了出去。</p>
姜梒看过去,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。</p>
这令牌,可不就是她从封地回鄢京之时,追杀了她一路的刺客身上惯用的信物。</p>
当然,也就是魏策驱使手下的令牌。</p>
怪不得,方才女壮士会担忧地看向窗外之人。</p>
“我去杀了他?”</p>
女壮士沉嗓问。</p>
院中,枯坐着的高大身躯微顿住,耳朵灵活一动,显然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内容。</p>
“……你怕是打不过他。”</p>
姜梒淡然回答,脸上表情从容不迫,</p>
“那我便与他同归于尽,誓死除此障碍。”</p>
陈词铿锵有力,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同他拼个高低。</p>
院中小黄眼珠提溜一转,皱着八字眉,眼神里带着怜惜之色,悄悄瞥了魏策一眼。</p>
不知怎么的,小黄就是出自本能地觉得,姜梒口中这个人,就是旁边的魏策。</p>
也不知道魏策想不知道?小黄想着,忧虑地爬到地上,耳朵支地高挺,就等着屋中的姜梒再说些什么。</p>
“还没到那个地步。”</p>
“主人不怕养虎为患?”</p>
“谁是人,谁是虎,尚未有个结论。或许,到头来才发现,我才是那个患呢!”姜梒表情淡然,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。</p>
在女壮士又要出言反驳时,递去一个眼神,最后目光越过她的头顶,朝关不严的窗缝处看去。</p>
“这小黄怎么忽然这么……壮硕?”</p>
她生生咽下那个“胖”字。</p>
忽然听到姜梒说起它,小黄噌地支起头,竖着耳朵仔细听。</p>
“国舅生怕这狗被饿着了,一日不停地差人去喂它。又怕它太累,就挑了个人专门伺候它吃食……”</p>
语塞片刻,姜梒才缓缓开口,“你说,这狗还有专门伺候它的人?”</p>
女壮士亦觉得羞愧,不敢多看她一眼,犟着脖子点点头。</p>
“胡闹,”高昌正是用人之际,竟然还有闲工夫管只狗,“你只管说实话,舅父是否不堪大用?”</p>
女壮士支支吾吾:“倒也不是,只是舅爷觉得,小黄是殿下的爱宠,自是要当作自家外甥女一般对待……”</p>
姜梒被气笑,“他那只暮年肥硕,跑几步就喘的老马是不是也这个待遇?”</p>
女壮士点点头,又忙摇摇头,那匹老马可没有安排专人伺候它吃草,都是舅爷百忙之中抽出空来,亲自去喂。</p>
长长一声叹息,姜梒有些破罐子破摔地继续问:“高昌城中楼宇街道乃至学堂,修缮的如何了?”</p>
“因百姓死伤过半,余下的大部分为年轻人,城中以知州府为中心,四周近一里地皆已修缮妥当。城中学堂虽已修好,但并没有几个生员。”</p>
女壮士对答如流,显然已将高昌城内情况摸得一清二楚。</p>
按姜梒在封地之经验,高昌怕是也只是允许男童入学,为了以防万一,她复问:“可有女童被家中送去学堂?”</p>
女壮士知其深意,但只能惋惜地摇头否认。</p>
“殿下……这普天之下,恐怕也只有北邕州明文规定,必得许家中女童同男童一样入学堂识字学文了~”</p>
紧接着,她又说:“何况,我朝近些年重武轻文……”</p>
连宫中的崇文院都荒草丛生,何谈四方州城内呢!恐怕,藏书楼中早已然积尘如山了。</p>
一拳重锤砸上桌面,震地手旁的茶盏发出清脆触碰声。</p>
“即便知道无需束修,也不肯?”</p>
她不死心地复问。</p>
“无歇同那些人攀谈得知,瘟疫初始时,女童被当作物品被置换药材,抑或金银。碰上理智尚存的,或许也不过指使女童伺候一家子起居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