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壮士脑中犹如一团线，缠绕地乱七八糟，明明字字句句都听得懂，就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</p>
“那……婢子去打他一顿？”</p>
她几经犹豫，还是忠心耿耿地说。</p>
指尖微颤，姜梒挑眉瞥了她一眼，悠悠道：“用不着那么麻烦，那小子不善骑马，一会儿你去禀告国公，说我们绕行崇岭一带，至多耽误两日的时间。”</p>
“马上颠簸，让他吃些苦头也好。”</p>
女壮士应下，心头的犹疑像是打了死结，如何也绕不开了。</p>
“他是我之子……亲生的。”</p>
身后之声淡淡传来，正赶上她走到车门处。</p>
随即姜梒又说：“哦～旁边那个是我收养的义子，视若亲生！”</p>
女壮士闻言脚下一滑，顿时摔了下去。</p>
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头绪，迎刃而解，同她一样碎了一地。</p>
此时，几道视线汇集到她身上，脸颊的温度极速上升，女壮士发誓，这么多年她陪在先皇后身边，见了不少修罗争斗暗潮汹涌之情形，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么措手不及，尴尬无比的。</p>
尤其身为心腹得知了主子的重大秘密，身上的压力一瞬间增添数倍。</p>
怕是连梦里都得一遍遍警告自己，谨言慎行。</p>
耳际一遍遍回响着姜梒云淡风轻的两句话，在她微瘸着腿去魏策那通禀时，不由自主地生出对他的可怜之情。</p>
可思虑过后，又惊觉自家主子何错之有！那少年瞧着都这么大了，早就是同他成婚前多少年的事儿了……</p>
不会是褚丞的吧？</p>
方才那少年可是说要去嫖州寻其父的……</p>
魏策下马，阔步朝马车走去，女壮士跟在后边脚步慢了许多。</p>
“听玉蝉说殿下吩咐要绕行崇岭一带？何故？”</p>
他撑在马车壁上，一只手挑起马车的窗帘，等着姜梒的回答。</p>
“不过耽搁两日行程，去崇岭一带补充粮草。”</p>
姜梒一本正经道。</p>
按原计划，可不是去那。</p>
“我知你的行程已禀明圣上，但安全起见，临时更换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。国公以为如何？”</p>
“甚好！”魏策放下帘布，转身欲走，又停顿下说：“我以为，殿下是想故地重游。”</p>
队伍再次出发，兵分两路，一小队由魏策带领同姜梒等人绕行崇岭一带。而李封云则带领余下军队按计划行军。</p>
砚舟不情不愿地同魏纪知同骑一马，而胡德麓自己骑一匹。</p>
众人不疾不徐地行军半月，于年前到达崇岭一带。</p>
而今年不同，崇岭山上未落一片雪，气候寒冷无比，往年不落的几种树叶，被冻在枝头，冷风一吹哗啦作响。</p>
听山下人说，今年的腊梅花却比往年开的繁盛。可待姜梒上山，只瞧见一地的花骨朵，枝头只余稀稀落落几个花苞，迎着刺骨寒风摇摇欲坠。</p>
身后跟来的砚舟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，脸颊绯红，耳尖状若滴血般。</p>
魏纪知高出他许多，犹如大树一般，凭他倚着。</p>
姜梒魏策两人站在当年遇刺的园子里，回忆往昔。女壮士不便打扰，落后几步和砚舟等人站在一起。</p>
砚舟像是终于缓过气来，微微挺直了脊背，抱怨道：“这些枯树枝子有何看头？”</p>
半月来的相处，女壮士逐渐同他们熟络起来，加之又算的上是自己的半个主子。</p>
有问必答道：“据说七年前这里的腊梅开得繁盛无比，又赶上天降大雪，二者交融乃不多见的奇景。”</p>
“只是自那之后，这腊梅花开得是有一年没一年的，像今年这样冻伤脱落的情况算是严重的了。”</p>
“大抵是来的不是时候吧～”</p>
说者无心听者有意，砚舟一下子便想到外祖母口中所说，七年前母亲消失之事了。</p>
加上身边之人的所述，也能猜出个大概来。</p>
不自在地清咳几声，砚舟别过头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