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去哪了？”宋廖烨的视线扫过荆儿。</p>
荆儿立马跪下，“荆儿不知，小姐此次出门并未说去哪？”</p>
沉默半晌，所有人都不敢出声。</p>
宋廖烨的视线落在稍远处的人身上，沉声道：“费明，你说。”</p>
费明立马往前来，膝盖重重跪在地面，“禀告陛下，属下并不知晓沈姑娘具体去了何处，在不见沈姑娘的当天晚上，属下便派人查探，却没有查到半分消息，后面说是出门游历，但目的地不明，查了数日才查到一点消息，沈姑娘是往浔洲方向去了。”</p>
费明是宋廖烨派在沈繁璃身边保护她的人。</p>
是跟了宋廖烨多年的暗卫头头。</p>
但他并未想到，他们这群数一数二的高手竟连人都跟丢了。</p>
消息到上京的时候宋廖烨并未收到，因为他正在来苏州城的路上。</p>
费明接着道，“属下看护不力，请陛下降罪。”</p>
屋内气氛沉凝，落针可闻，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。</p>
宋廖烨呼吸微重，将桌上的杯子砸在地面，“都是废物不成！”</p>
所有人都一齐跪下，“请陛下降罪。”</p>
宋廖烨怒不可遏，脸上那因为要见沈繁璃的温和表情在看到屋内空无一人后消失不见。</p>
他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，落在费明的身上。</p>
“离开之前，她有留下什么话？”</p>
“回禀陛下，沈姑娘并未有留下什么话，只和属下说了一句话。”</p>
“什么话？”</p>
“问属下何时回上京。”</p>
宋廖烨皱眉，“她没提及到朕吗？”</p>
在帝王凛冽的视线下，费明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，道：“回陛下，未曾。”</p>
宋廖烨太阳穴鼓动，眉头紧锁，好似在承受什么疼痛一般，见状，一旁的高豫将药丸递过去，宋廖烨将药丸直接吞下，他站起身。</p>
屋内许久没有传来陛下的声音，费明正欲再次请罪，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陛下唇色苍白了些，他的目力很好，甚至能看到陛下额头上细细的汗。</p>
作为之前一直待在宋廖烨身边的暗卫，费明自然知道他的病情。</p>
但陛下每次都一声不吭，强忍着疼痛。</p>
宋廖烨离开屋内之前，扔下一句：“费明和其部下的暗卫回去后自去领罚，费明罪罚加倍。”</p>
“是，谨遵圣令。”</p>
“......”</p>
宋廖烨来了苏州城，第一时间便是来见沈繁璃，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。</p>
成为帝王之后，他并不能随心所欲，受到的约束反而更多，没有哪个帝王会三番两次离开上京，去另一个城池逗留数日。</p>
不说朝廷大臣和政务之上的事，途中遇到刺杀或是其他危险，都是有可能的，他上次来苏州城，便遭遇了两拨刺杀。</p>
这次的行程十分隐秘，没有多少人知道，是借着外派高豫到苏州城来做事而来的，并没有遭到刺杀。</p>
他来时的喜悦渐退，只觉得十分难受。</p>
不仅仅是旧疾复发带来的身体上的难受，更多的是心理层面上的。</p>
失去沈繁璃的痛苦比失去父王母妃的痛苦更甚，尤其是宋廖烨得知沈繁璃的“死讯”之时。</p>
宋廖烨自小便经历了从边境被迫留在上京，相当于是束缚先王的质子，而父母相继惨死之后，他便明白，只有掌握了权力，才能护住想护住的人。</p>
他终于如愿。</p>
可沈繁璃却离开了他，那样果决，不愿回头。</p>
他想不到，若是当初那把火有一点出错，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。</p>
宋廖烨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。</p>
这世上，他想护住的人，唯她一人矣。</p>
所有的事情他皆已解释清楚，原本所想的是，他若是看到她，定要将人带回上京。</p>
可宋廖烨看着那双平静无动于衷的双眸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好似一下被扑灭。</p>
并非不见踪影，而是深埋心中。</p>
转化成对自己的愤怨。</p>
他觉得沈繁璃实在太过狠心，他所做并非只是如她所说那般，什么为了权势舍弃她，都是放屁。</p>
他明明所做的是让她避避风头，以免遭难。</p>
在她心中，他便是这种人吗？</p>
宋廖烨十分委屈。</p>
这回更好，又走了，连个消息都没有留下。</p>
*</p>
没有见到沈繁璃，宋廖烨还是去见了戴三爷一趟。</p>
两人的谈话很长，但没说多少话。</p>
宋廖烨要说的话之前已经说完，如今也只是再坚定的重复一遍。</p>
他想娶沈繁璃为后。</p>
但不会强迫，他会遵从她的心意。</p>
但也希望，让她不要拒他于千里之外。</p>
戴三爷听到宋廖烨的话，有些震惊，也是十分肯定，面前的帝王是待沈繁璃是真心实意，确确实实的爱她。</p>
帝王的真心和真爱，极少听闻。</p>
自古以来，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，戴三爷其实也并不愿沈繁璃去上京，哪怕是当皇后。</p>
一旦踏入皇宫，那便再难踏出了。</p>
是金碧辉煌，灿烂耀眼，也是权势的顶端，穷奢极欲的天堂，皇宫汇集一切最好的东西以及权力。</p>
但，也是最暗的地方，是权力的漩涡，暗面的中心点，人心复杂难懂，帝王难保永远爱她，而且，沈繁璃并不愿去。</p>
戴三爷震惊之外，依旧道：“一切以璃儿的想法为主，也希望陛下能够尊重她的决定，不要让她有家回不了。”</p>
不得不说，戴三爷确实是聪明人，他一眼就看出，帝王的真心。</p>
在数年之前，启王对沈繁璃真心实意，时隔数年之后，帝王依旧真情未改。</p>
若帝王不是帝王，或者沈繁璃并不抗拒，那戴三爷也觉得极好。</p>
可惜没有如果。</p>
除非帝王采取强制性手段，让戴家获罪，以此要挟。</p>
寂静的屋内声音响起，“不会有这一天的。”</p>
他又问道：“她离开之前，可有带够护卫，路上不会遇上什么危险，或是.....”</p>
像是问话，又像是自言自语。</p>
戴三爷很快便回答：“陛下放心，这并非是璃儿第一次出远门，她定会安全归来。”</p>
宋廖烨离开苏州城之后，想过要往浔洲方向去找沈繁璃，但路途遥远，而且情报不一定正确。</p>
冥冥中，好似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宋廖烨，除非她主动现身，不然他是找不到她的，找到人的这种概率极小。</p>
他又在云林院住了一晚，另一天便启程回上京了。</p>
......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