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月眉眼弯弯如月，星星般眨眨眼。</p>
“只要你开心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。”</p>
韩东景把小月揽在怀里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，两人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。</p>
“不早了，我要回家了。再这样靠着，我都要睡着啦。”</p>
“好，早点休息。”</p>
韩东景把小月送到单元门口，看着她转身进门。</p>
小月背影瘦瘦长长，脚步轻盈，简单的走路，在韩东景看来，都那般难忘，那般迷人。</p>
他觉得还有什么话忘了说。</p>
有一句话，梗在喉间，词汇明明很简单，组织起来却很艰难。</p>
他卖力地在脑中拼凑着。</p>
“我——爱——你。”</p>
他张张口，没有发出声音。</p>
但这个声音在头脑中被放大很多倍，被重复很多次，原音和回声交叠在一起，变成了没有规则的音符。</p>
一场浩大的音乐会，台下却没有观众。</p>
恋人啊恋人，相处很难，相知很难，身体上的融/合很难，精神上的共鸣很难。</p>
好像只有开口说话是最简单的。</p>
你甚至不必陈述事实，可以假设，可以想象，可以夸张，可以玩笑。</p>
大家对语言都如此包容，包容到就算你所说的，没有和行动匹配，也可以付之一笑。</p>
可这句“我爱你”，为什么对我来说，就这么难呢？</p>
韩东景在心中质问自己。</p>
他明明想要表白，想要承诺，想要结果，所有他说出的，为了小月，都可以去做。</p>
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。</p>
可是回答自己，就意味着把伤口一层层揭开。</p>
把好不容易掩盖的丑陋，在心中铺张开来，把好不容易驱散的阴霾，再一点点拽回来，重新把光芒覆盖。</p>
我不对你说爱，因为我是一个不配对你说爱的人。</p>
我的爱，不纯洁，永远带着污点。</p>
我的爱，不完整，永远带着伤痕。</p>
我怎么舍得，让你只能够拥有这样的爱呢？</p>
韩东景望着空空的楼栋发呆。</p>
楼道里的灯一直亮着，给人一种错觉，好像你一直待在里面，黑夜就不会到来。</p>
韩东景想，或许人是可以一分为二的。</p>
过去的永远过去了，只有现在和未来才是真实的。</p>
他要把过去的自己杀/死，埋进土里，成为肥料，成为营养，长出新芽时，便能够坦荡地面对她。</p>
我已经干净了。</p>
我爱你，也是值得你爱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