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闻声自觉为葛老让出一条路来。只见葛老手中蒲扇轻轻一点，盛青萸如遭雷击，立即缩回了攥在我胳膊上的手。</p>
“我错了，我知道是我不好，是我对不起你。可我也没有法子，母亲不让我说。”盛青萸顾不得体面，泣不成声，“我也想来看你，他们看得很紧，我根本出不来。你不知府里现在是什么光景，大哥宿在军营不肯回来，母亲将气撒在所有人身上，我没有你那样的胆量……”</p>
她说的应是实情。我也从来没有因此怨恨过她们。世家子女，各有各的难处。我将青萸扶起，心中并不比她好过。吴姨娘待我不薄，即便有所企图，也在那艰难的岁月里给过我一丝善意和温暖。一时间左右为难，不知如何是好。</p>
“我不是不愿去见她。”我强忍着哽咽，看向门外，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直面外面的风雨。一但我踏出这扇门，恐怕再难躲回这片净土，“可我……”</p>
“这是她的遗愿。”盛青萸呜咽着说出这句话，“若不是这样，我断不会来打扰你。求求你，我已经让她失望过一次，不能再让她带着失望离开。求求你，嫂嫂，求求你了，只当你帮我一回。她从来没有害过你，她没有做错什么呀。”</p>
我犹豫不决，看向葛老。若我就此离去，便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。</p>
却见他冷哼一声，没好气道：“别人逼你当然不行，但若你自个儿想去，谁也不能拦着你。我葛清的徒弟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！有什么可怕的？天塌下来，师父给你顶着！”</p>
也在这时，罗圣手缓步走到我跟前，将众人的视线尽数挡在身后。他温言软语，仿佛傍晚问我琼珠果甜不甜时的语气：“不用在意旁人，师父与我只关心你想不想去？你若不想，今日谁也带不走你。你若想去，我陪你一起。”顿了顿，他眸光闪烁，温柔如水，“你身子弱，总要有个照应才好放心。”</p>
午后的骄阳透过庭院的枝叶，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盛青萸跪在地上，泪眼婆娑地望着我，眼中尽是哀求。</p>
我深吸一口气，抹去眼底的湿润，鼓起勇气道：“我想去。”去见吴姨娘最后一面。去做自己该做的事。</p>
葛老闻言，蓦地回过头去，气得胡须翘起。罗圣手会意，点点头，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那就去。”</p>
他语气温和，轻描淡写，令我莫名地心安。生死之外，无有大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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